盛锋的话说的过于冷漠,就连天帝都忍不住皱眉。
他的字眼用的太极端,慕蒙听着仿佛心脏仿被针重重扎下“不配境主难道是天地法则,有权判定一个人该不该活着”
盛锋目光一厉,正要再说,天帝忽然一挥手“都不必说了。”
他这次不再看任何人,目光灼灼盯着慕清衡“衡儿,任何人做事都有目的,魔族将你调换为帝子多年,除了保留血脉之故,还有待时机成熟启用你的意思,你可明白”
慕清衡道“我明白。”
“你为天族征战四方,立下汗马功劳,赤子之心天地可鉴,”天帝的声音渐渐悲痛低沉,“但你我两族早已不共戴天,本座知道,你心中亦有不平和冤屈,可是本座没有办法保你。”
慕清衡微笑道“我知道。”
越说越不对劲,慕蒙有点慌了“爹爹,你”
慕清衡轻轻牵住慕蒙的手腕,他望着她,很温柔地摇一摇头。
随即,他一掀血污的衣摆,端正地跪在地上,神色平静从容“从看见自己石心那一刻,我便有了准备。”
他的眼睛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父帝,请您亲手处决我吧。”
他一字一句说的十分清晰,可慕蒙听来不亚于一声声惊雷,她慌忙跪在慕清衡身边,紧紧抱住他
父帝杀意已起,天族无人求情,就连哥哥自己,都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她的眼泪滚滚落下,今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爹爹亲手杀了哥哥,她不会
天帝叹了口气。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护食的小兽一般挡在哥哥身前,警惕防备地盯着自己;
他又望向自己的儿子,那样的绝世姿容,他一直是他毕生骄傲,此刻他的目光虽然平静无波,可深处却有失望怨尤。
天帝闭了闭眼,终于又是一声长长叹息。
“杀你我怎么下得去手”
慕清衡微微一怔。
天帝转过身,背对着他“慕清衡乃魔族余孽,血统不纯,着废去太子之位。念其亦是无辜,且多年为天族耗尽心血,死罪可免,立即废去一身灵力放逐荒边冢,本座会派重兵镇守,终生不得出荒边冢半步。”
天帝话音刚落,慕清衡面无表情提手点在自己胸口两处大穴上,捏出法诀,没有避开伤处,修长的手指混着血直直滑到小腹。
顿时,他“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变故发生的太快,没人预料到慕清衡二话不说便废去灵力,竟丝毫不心疼一般。眼看着他太过虚弱,就要支持不住,慕蒙一把接住了他。
慕蒙像抱着珍宝一样,避开慕清衡的伤处,将他小心地抱在怀里。他的血染脏了她的衣裙,这样多的血,像是流也流不尽。
慕蒙细白的手指轻轻擦过慕清衡的唇角,一颗心疼的几乎碎成几块“哥哥”
她甚至不敢轻易动用赤心丹的力量为他疗伤,赤心丹灵力霸道,哥哥刚受过重伤,又决绝废去一身灵力,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慕清衡靠在慕蒙怀里,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蒙蒙我已经不是你哥哥了。”
慕蒙拼命地摇头“你是你是哥哥,你不要这样说”
她大颗大颗泪珠从眼眶流下,落在慕清衡的脸上,从他的脸颊滑落至脖颈。
眼泪划过皮肤,仿佛是烧过了一条滚烫的火,那火苗仿佛渗透肌理,直直落在胸腔中。
好疼。
慕清衡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胸口。
皮肉之伤不值一提,可这颗心脏,每当看见慕蒙的眼泪和她不顾一切的守护,就仿佛和自己作对一般,泛起密密麻麻的尖锐刺痛。
这颗磷峋坚硬的石头心,不知何时又遍布了鲜嫩的肉茬,比上次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