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社尔说道:“陆羽仙长神踪难测,在下和衡阳公主殿下要谢,也只能是徐丞了。”
徐齐霖没再谦虚,却伸手指了指车辆,说道:“将军便这般还回去,怕是不好吧?”
阿史那社尔愣了一下,说道:“这是为何?”
你不是汉人,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别人都闷声发财,你来个高风亮节、秋毫不取,不仅惹得侯君集不高兴,众将又该如何看你?
徐齐霖沉吟了一下,勒住马头,说道:“未奉诏这个理由甚是牵强,灭国之功,岂无封赏?将军若有疑虑,自管先行封存,待敕旨到时再说。”
阿史那社尔眨巴着眼睛,象是在思索,又象是没听明白。
唉,还是读书少啊!不知道“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浊我独清”那句话吧,屈老夫子不是因此而投江的?
徐齐霖也不好说得太透,便笑道:“某去拜见侯尚书,乃是向其晓示陛下谕旨,接手高昌政务的。若将军去退还财物,却是不方便同行。”
阿史那社尔一听李二陛下谕旨,便知道徐齐霖早就得到了陛下的指示,甚至于可能是身带数道密旨,有监督之权。
既然这样,他让自己暂且封存财物,很大程度上是代表着陛下的意思。
想到这里,阿史那社尔拱手道:“既如此,在下便先行返回,日后再作计较。”
徐齐霖拱手道:“将军慢走。”
阿史那社尔带人回返,徐齐霖目送其走远,才继续前去拜见侯君集。
来到侯君集驻所,很快就得到了接见。见到徐齐霖腰上挎的高昌宝刀,侯君集心中稍定,态度也甚是亲和。
客套了几句后,徐齐霖便拿出谕旨,请侯君集按此办理。
对于征伐高昌后的布置,李二陛下早有方略。只不过,还不知道具体战果如何,谕旨上也没有定得太死。
在高昌设州郡,由中央政府统一管辖,这是肯定的;若可汗浮屠城也被攻取,也要考虑建州设县;安西都护府则最好设在交河城,以防备西突厥。
侯君集看过之后,认为按照目前唐军的战果和进展,执行李二陛下的谕旨,并没有什么问题。
“陛下布置得极是英明。以某之见,亦当在可汗浮屠城建都护府,管辖天山以北的地区。”侯君集指着地图说道:“安西都护府在交河城,与浮屠城相距可是甚远,若有战事,恐鞭长莫及。”
徐齐霖点了点头,说道:“侯尚书自可将此建议奏明陛下。陛下虽有谕旨,但也因距离太远,不知此地详情,还是让咱们以实际情况为准嘛!”
侯君集颇有深意地看了徐齐霖一眼,说道:“某自会上奏陛下。现在,还是按照陛下的谕旨进行安排。后天,某便率军前往交河城,设立都护府。”
徐齐霖拱了拱手,说道:“朝廷既要设州立郡,高昌的经营便不可拖延。敢请侯尚书下令,准许各地驻军抽调人员,听从地方官安排,或是维持城市治安,或是进行屯垦。”
“现在便要屯垦?”侯君集有些疑惑,毕竟春耕已过,现开荒现撒种岂不晚了?
徐齐霖说道:“依据本地的气候条件,可抢种冬小麦,明年四五月便可收获。”
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还有战俘,将去挖沟渠、凿水井,完善水利灌溉设施。”
吐鲁番由于地处盆地,这里即使在冬季,白天的气温水平也相对较高,所以积温能满足冬小麦的生长需求。至于坎儿井的施工,自然由那些战俘来干了。
“这样啊——”侯君集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某这便下令,让各地驻军抽调部分士兵,组成田卒,开荒种地、屯垦戌边。”
“多谢侯尚书。”徐齐霖拱了拱手,说道:“那在下便不叨扰了,就此告辞。”
侯君集客气地把徐齐霖和王方翼送出去,回到屋内,不禁重新评价徐齐霖在李二陛下心中的地位。
谕旨只是对徐齐霖考察战后高昌如何恢复重建的一个承认,只涉及到民政,田卒屯垦也不算是干预军事。
但谁知道徐齐霖手里还有没有别的圣旨,只是没亮出来而已。也正是由于这种顾虑的担心,侯君集才痛快地答应了军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