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要上场参赛,太子府的一众职事官也都赶来观赛。
陈麒也在其中。
江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面罩黑纱的乐师,沉默的跟在队伍最末。
江蕴沉吟片刻,同十方道“我去见一个朋友,你先去里面等我。”
十方有些不放心,因隋衡严令过,不许他离开江蕴左右,以防再发生吐血那样的事。
江蕴道“无妨,我不远走。”
十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我就在这里等公子。”
江蕴径直来到那名乐师面前,点头为礼。
乐师显然还记得江蕴,皱眉,勉强回了一礼。
江蕴看着他,直入正题问“你为何会弹奏凤求凰”
乐师嘴角扬了下,道“这个问题,应该我问公子才对,公子又如何会弹奏此曲”
江蕴“你知道我的意思。”
“公子不言明,我如何知晓。”
乐师笑了笑“凤求凰乃天下名曲,天下乐师都在争相学习模仿,我会弹奏,很奇怪么”
“的确不奇怪,只是,此曲不同其他曲目,我不知你从何习得,但要好意提醒你一句,若无坚定心志,不要轻易弹奏它。”
乐师一怔。
等回过神,江蕴已转身离开。
公子玉带漱然,风华无双,乐师心头不免萦起一缕疑惑,总觉得这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江蕴依旧捡了僻静处坐下。
不多时,隋衡便领着太子府参赛选手进了场。场下一阵欢呼,和文类项目相比,武类项目显然更能激起国人的荣誉感。
隋帝和颜皇后也照例坐在高台上观赛。
隋衡也换了一领崭新的红色蹴鞠服,额间束着同色的赤色发带,猿臂蜂腰,巍峨挺拔,整个人意气风发,张扬犀利,阳光下,天神般俊美耀目。
他身后,站着浩浩荡荡同样身穿红色蹴鞠服的青狼营将领。樊七也在其中,肩背挺直地睥睨四方。年纪稍长一些的,如徐桥,倒是不在。
宽阔的校场正中,束着一根高约十丈的木杆,杆顶放置着一朵罕见的蓝色雪莲,便是今日的彩头,象征吉祥如意、国运昌隆的吉桑花。乃北国一小国献贡。
颜齐一身绯袍,也在仆从记的陪伴下进入了赛场。
场下已有人悄声议论“五年前春日宴,太子殿下蹴鞠赛拔得头筹,亲手将彩头送给了颜齐公子做生辰礼物,一时传为美谈,今年也不知是不是依然如此。”
“那可不一定,如今太子府和颜氏都已公开决裂了。”
“颜氏是颜氏,颜齐公子是颜齐公子,怎能混为一谈,不如咱们来打赌如何”
江蕴自然听见了。
十方皱眉,道“事情并非如公子想的那般。”
江蕴抬头,朝他温和一笑。
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虽然他不知道三年前春日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隋衡和颜齐这对旁人口中的“昔日恋人”产生嫌隙,但人人都有不可言说的过往,既然不愿提,就一定是包含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怨愤或伤痛的,他并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癖好。
随着一声鼓响,比赛正式开始。
北方诸国善战,挑选的选手实力并不弱,甚至可称强劲,但在隋衡面前,依旧被压制的毫无反击之力,不到半个时辰,便接连有三个小国被淘汰出局,都是一球未进。
隋衡矫健身影在球场穿梭,凡是过他脚下的鞠球,便如长在他脚上一般,外人再难触碰,他的踢法不仅快准狠,还能玩出各种花样,胸、头、肩、背,甚至手肘关节,都能成为他传球的工具。
场下一阵阵激动欢呼,连隋帝都站起来,为儿子鼓掌助兴。
十方少年心性,自然也跟着人群欢呼尖叫。
江蕴始终坐在坐席上,安静观赛。整个上午,宽阔的校场内尘土飞扬,球影和少年们的身影一道激扬翻飞,如同白水滚沸。
这是江蕴从未见过的场面。
又一声汹涌如浪潮的欢呼,江蕴仰头,就见隋衡矫健如灵豹,点足一跃,已攀上竖在正中的那根十丈高杆,衣袂翻飞,几个飞纵,便轻松摘了位于杆顶的吉桑花下来。
他眉梢飞扬,笑着落地,在万众瞩目中,走出校场,穿过和风细柳,春光春阳,穿过仍在激动高呼的人群,来到安静坐在坐席上的江蕴面前。
“送你。”
他挑眉,将手中那朵灼灼盛开的蓝色莲花递了过去。
坐在斜对面席上的颜齐面色唰得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