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晚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也跟着进了衡暮斋。
不多时,荣老太太的屋里就坐满了人。这次荣老太太将大房二房的人全部叫来,就连两房的姨娘也没落下。
“老太太今日将我们全都叫来不知是为了何事”林氏着一身石榴红色织锦旋袄,绾着堕马髻,满头金钗珠翠,通身气派,却又带着几分俗气。她见人都到齐,不愿再浪费时间,于是问道。
这么一问众人皆看向荣老太太。
荣老太太放下茶,用丝帕擦了擦嘴角,看了眼大夫人高氏,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眼下就要过年,想和你们商量一些事情。”
高氏眉头微微一提,脸色含着一缕几不可察的傲慢,“老夫人不用操心,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打理侯府,年节的事和往年一样就行。”她小声嘀咕一句,很是不屑,“有什么好和你商量的。”
她与荣老太太的距离不远,听的分明,虽心下不愉,但荣老太太只当做没听见,唇边的笑容和煦慈祥,只道“你是将侯府打理的不错,只是今年不同往年,老三的官职调回京,年前他们一家子就会从益州回来,到时这府里就要多上一房的人了。”
“我心里记着三弟年节前回来。”这老太太,原来是千念万叨着她那儿子。高氏暗自撇嘴,却道“您就放心吧,三弟他们回来,我会好好的安妥他们,定不会委屈了。”
“话虽这么说。”林氏心里隐约猜到荣老太太的意思,嘴边抿起笑,插嘴道“多一个人不过多一双筷子,但多一房人可就不同,大大小小不知会有多少事。大嫂,我真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啊。”
“小姐,你今日为何要说谎偏帮五小姐这样不就得罪了六小姐吗”回到清秋阁,柳色便憋不住询问荣晚,“咱们在这府里本来就不好过,若是得罪了那个主,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难。”
荣晚轻轻摇了摇头,接过她递来的茶水,道“我知道荣昭惹不起,可今日我不那么说就会得罪二婶。”水温凉,茶叶都没有冲开,喝一口涩口难咽,但她早已习以为常,身边的丫鬟除了柳色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尽心的。
放下茶,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金簪,手指细细的触摸着上面的珠花,“二婶是林家的姑奶奶,我想嫁给仲轩就不能开罪于她,我也是无奈。”
柳色丧气的叹了口气,“小姐眼看就要十八,但夫人却迟迟没有给小姐议亲的意思。现在小姐好不容易和林少爷在一起,算是找到了归宿。要是因为二太太而失去这份姻缘,那就太不值了。”
荣晚仰起头抵住欲流的泪,“我和姨娘在这府里受尽欺负,要是能嫁给仲轩或许就能摆脱这种命运。”
她猛地抬起头盯着柳色,眼神中有灼灼的火焰跳跃,紧紧抓住她的手,“柳色,我不甘心,就因为我是庶女,所以我就活该被别人摆布吗嫁人是我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转机,我只能牢牢抓住。”
停了停,微微喘了口气,“林家虽不是皇亲国戚,但也是高门大户,仲轩是长子嫡孙,以后林家都是他的。我要是嫁给他,以后何须还像现在处处看别人的脸色虽然这次得罪了荣昭,但是我给二婶卖了给好,我想以后她也不会太为难我。”
柳色脸上露出不平之色,道“可二夫人那个人又哪里是记好的人,只怕这件事她还认为是你怕了她哪。”
小姐的苦处她懂,但那二夫人平时就是个尖酸刻薄的主,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而高看小姐一眼哪。她现在担心的是六小姐那面,六小姐在这府里就跟个佛爷似的,谁敢惹她现在小姐得罪她,指不定会被怎么报复哪。
柳色所想到荣晚如何思虑不到,她当然知道二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更知道荣昭有怎样的手段。
她轻轻闭上眼睛,道“我只能赌一赌,赌赢了我就有了希望,如果输了,大不了被荣昭狠狠踩在脚下。”微微哂笑,荣晚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反正我已经这样了,还怕被她踩得更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