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方便说皇帝乔装跑到宴席上来的事,当时只有离得近的人看见,消息并未传开。毕竟虽然很多人都知道皇帝是装病,为了给皇后腾位置,但也不好太大张旗鼓。
所以张本中也只能含糊地提这么一句。
“当真如此”陆裴有些好奇,“侄儿倒是听说,如今市井之中都在传唱,说二圣是天上派下来的使者,原本就是一对夫妻,十分恩爱。但天家夫妻,无非是那样,何况后宫的美人也不少”
“慎言”张本中听他提到后宫,连忙打断,想了想,又说,“若只是恩爱,那还罢了,但我看陛下在她面前那个样子,彩衣娱亲也不过如此了。”
陆裴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也是一惊。
若只是恩爱夫妻,那早晚有不恩爱的时候。那可是天家,夫妻、父子、兄弟为了权力反目成仇的事,还少见吗
可如果皇帝很听她的话,甚至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比她更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且不说皇后严防死守,如今外人几乎接触不到皇帝,就算真的到了他身边,想要说动他跟皇后争夺权势,恐怕也不是易事。
而且,皇帝这种态度,到底是自然形成的,还是皇后引导的
这件事简直不能细想,越是细想,就越是令人胆战心惊,甚至觉得其中可能潜藏着某种巨大的危险或是阴谋。
果真深不可测。
见他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肃然,不再跃跃欲试,张本中才道,“还是说说科举之事吧。”
他们南派在西北没有根基,也从不掺和打仗的事,当年就是铁杆的主和派,毕竟只有安稳的世道,世家才能在朝中纵横捭阖,不断坐大。所以那什么封赏之事,张本中其实并不在意。国库的事已经彻底了结,眼下最紧要的,自然还是科举。
陆裴应了一声,问,“叔父,此事咱们还是依计划行事吗”
“这是自然。”张本中道,“虽然未必有用,但这一步不能省。”说到这里,他又不免可惜,“原本戴晔应该也是有些打算的,正好替我们探探路,可惜了。”
这人一走,自然什么打算都成了空,不能再为他们所用。
陆裴笑道,“叔父想差了,正是因为戴尚书不在朝堂上,他的人才更好替咱们探路。”
张本中一愣,继而也反应过来。这倒也是,戴晔这些年来,在朝堂上也经营起了一小股势力。这是他自己的人手,跟北地和勋贵都没有关系的那种。如今他倒了,这些人自是心下惶惶,这时若是有人替他们指点一下方向,想来他们定会不遗余力。
确实是比之前更好的探路人选,毕竟以前有戴晔做主,未必会如他们所愿,如今嘛
叔侄二人对视一眼,都笑得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