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同我也是有仇的,听闻死讯,本该抚掌大笑可罢了,祈师弟那么小肚鸡肠,都没有怪你。一路走好,去到阴曹地府,切记莫要再骗师父的银子了。”
晏镜嘀嘀咕咕了几句,烧了纸钱,又从关匠人那里拿了锤子过来,“师弟还愣着做什么,封棺罢,早些让楚师兄入土为安。”
段怡拍了拍自己裙角上沾着的刨花,一脸懵的站在了一旁。
“先生,我祖父不是说要请大和尚来做水陆法事指不定还有其他的人前来吊唁这人若是没了,少说也要停灵三日。”
祈先生听着,翻了个白眼儿,“死都死了,还讲究这么些做甚我若是死了,你就把我烧成了灰,撒在我的瓜田里,到时候结出来的瓜,又大又甜。”
段怡无语的侧了侧身子,眼瞅着崔子更的手下,在那个叫东平的壮汉带领下,抬着棺材出了门。
“先生应该瞧瞧屋子里,你给自己准备的美人儿,再说这话”,她想着,身形一闪,进屋子去将两个纸人扛了出来,一把塞进了崔子更怀中。
然后又提起了地上装纸钱的篮子,跟在了棺材旁边,默默地洒了起来。
见崔子更不动,她回过头去,一脸惊讶地问道,“小将军可是抱不动”
崔子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把将两个纸人抓住,往旁边一瞧,瞧见了一块大石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提溜了起来,“拿去当墓碑。”
段怡眼皮子一跳,快速的回过了头去,专心的洒起了纸钱来。
她怕自己一个没有绷住,一句傻子脱口而出
崔子更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石头威胁得看向了将要笑出声的晏镜。
一行人步行出城,再到祈郎中的瓜山上送完葬,已经接近黄昏了。
段怡这才惊觉,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
她正想着,便瞧见那崔子更斜插过来,递给她一个灰溜溜的馒头。
“慢点吃,可能会崩掉牙。”
段怡接了过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些抬棺的军爷们,已经随便找了个草地,盘坐了下来,一人手中一个灰馒头,还有那自来熟的,拿了木桶,到一旁的水井里,打水喝。
段怡一瞧,轻松的笑了笑,进祈郎中的瓜棚子里,搬了个小凳子出来,坐在上头,大口的啃了起来,“虽然拉嗓子,但比细面香现在也不打仗,小将军出门怎么还带这些”
崔子更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是将军了,直接叫我崔子更,或者崔博临吧。”
“崔博临”段怡眼眸一动,突然又想了起来,大周的男子多半都是有表字的,崔子更应该是字博临。
崔子更没有接茬儿,只专心致志的吃起馒头。
段怡见人无意多语,摇了摇头,朝着祈郎中凑了过去,“先生不必伤心,过去的那些烧掉便过去了。等你死了,学生一定给你烧十个八个美人。”
祈郎中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他说着,别过头去,微微地翘起了嘴角。
见晏镜在一旁看着他偷笑,又哼了一声,扬起了下巴。
回到青云巷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
段怡刚刚告别崔子更,便瞧见了踮着脚张望的知路,“今儿个学的是望穿秋水么,怎么眼巴巴的跑到门前来了。”
“姑娘就知道说笑夫人同五娘,还有二郎,来了咱们院子,说要等姑娘回来,再一起用饭呢”
知路说着,朝着门口张望了几下,神兮兮地问道,“姑娘姑娘,那个郎君是谁,好生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