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狐狸精莲香自那日见了那绝色女子,将其形、容、音、行刻在心中,一刻不歇在洞府中幻化演练,直至成形,莲香揽镜自照,满意至极。
只莲香未见吴熳笑颜,漏了一对醉人笑靥,其走路姿势亦透着狐狸独有之妖媚,虽竭力模仿,但始终不如吴熳之清雅有度,遂虽形似,却不完全同。
白日里照常以狐形外出,寻觅有缘人。
途中累了,趴在一破旧歇脚亭中暂歇,忽而,狐耳一动,闻得有人结伴而来,轻轻一跃,躲至亭后石脚下。
只听亭中几人边说边笑。
莲香静待少许,听明白了几人所言之事。
原是一书生独寄居荒宅,几人中有一黄姓书生乃其邻居,日日接济那书生饭食。
一日,黄姓书生问那书生独居于此,可怕鬼狐上门,书生言说,雄的来了,他用利剑对付,雌的来了,他就请进屋里坐坐。
黄姓书生不信,便与友人商议,花钱找了个妓子,夜半装鬼去找书生,不想,那书生根本不如他自言那般无畏从容,害怕得牙齿直打颤。1
今日,黄姓书生将此趣事说与几人,逗得哄堂大笑。
莲香一听,觉得黄姓书生等人可恶,略施小惩,令几人出亭子时,都绊摔了一跤,又对那被作弄的书生感兴趣,心想如今尚未寻得有缘人,去瞧瞧也无妨。
是夜,莲香果化作吴熳模样去了,身上亦披着吴熳当日所着大红猩猩毡斗篷,敲响了书生的房门。
那书生开门一露面,赫然正是胤礽当日赠送过柴禾银炭的桑晓。
桑晓见了莲香,惊为天人,暗叹此为倾国之姝,忙延请入内。
只屋中简陋,与莲香满头珠翠,猩红华贵斗篷格格不入,桑晓困窘,言辞木讷,只问莲香是何人,为何来此。
莲香一笑,眉眼飞扬,与吴熳完全不同,却也倾倒书生,只道,“妾名莲香,乃西街。”
桑晓只觉眼饧骨酥,但自持读书人身份,方才不露丑态。
莲香见状满意,对叫书生露怯的陋室,也不是太在意,对于狐来说,人间富贵只要想要,随手便可攫来。
她只在屋中轻移环视,忽见墙上悬着一把长刀,氤氲着淡淡紫气,莲香惊讶,忙问桑晓此刀何来
这上面的人间帝王之气,可不是一个穷苦书生能拥有的。
桑晓忙答,路人所遗,他暂时收着,待失主来寻。
莲香心下慌乱,这刀的样式,与那日绝色女子家仆所持一致,虽当时那刀上无这紫气,可保不齐是一起的,若叫那能操纵异火的女子知晓她扮成了她的样子在外行走,会不会来收她
莲香暗暗后悔,既知那女子来过红花埠一带,她就该避开此地,走远些寻觅有缘人的
如今,只怀抱最后一丝希望问书生,“不知那失主是何人”
桑晓回忆起当日烛光夜色下的夫妻,只记得男子身材高大,相貌不凡,男子的夫人倒不曾露面,只记得穿了一件大红斗篷。
可不正与莲香身上这件相似,忙惊喜同莲香叙说。
莲香心中直呼,完了时间、衣物,再加这刀都对上,多半是了。
现下,虽对这书生很满意,亦不敢停留,只与书生道,尚有事,须走了。
桑晓不舍,但也不能勉强,只在荒宅门口倚门伫望,久久不能回神。
及至三更,才被冻得醒神,忙回屋中卧下取暖。
次日清晨,早早醒来,眼下青黑,精神却奕奕,脑海中满满都是莲香的一颦一笑,灵感速来,遂提笔挥墨,一倾城女子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