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陈洲一口一口地将半杯水喝完,又倒了半杯水,从冰箱里拿了点冰块放进水杯。
冰水入喉,心绪依旧不太平静。
快三十了,陈洲心想,快三十的人,该沉得住气了。
他是睡不着,躺在床上越躺越睡不着,口也有点渴了,就出来倒水喝。
客厅里的折叠沙发展开了,铺上了一条毯子,还有他不常睡的一个枕头,枕头上有一点凹陷进去的痕迹,陈洲猜测张向阳是试过了。
陈洲收回了目光倒水,水倒了一半,他听到了动静,一回头,一个热气腾腾的张向阳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张向阳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
其实他长得很清秀,皮肤白净五官秀气,眼睛微微有点圆,看人的时候显得飘忽而胆怯,总是很不自信似的,像是刻意要将自己藏起来。
他或许自己没有察觉,他这种防备地想要躲入自己世界的样子,其实是很可爱的。
陈洲带他实习的时候,经常看到有实习生故意去逗张向阳。
类似“你脸上有东西”“快看你后面”“陈工叫你去做汇报”这样非常幼稚的玩笑,张向阳也能频频上当。
他会懵懂地用掌心摸着脸,很迟钝道“没有啊。”
人还没转身看后面已经先跳了起来,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后,又松口气一样地笑笑。
唯独最后一个玩笑,张向阳很少上当。
他拿着报表,很拘束地对逗他的人笑笑,“别开玩笑了,陈工在开会呢。”
陈洲没有开会,他站在门后听着办公室里传来笑声。
对一个人产生好感或许就只需要一个瞬间,想要忘却这种感觉却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
而往往最艰难的是有时人会贪恋那种感觉,从而与企图摆脱这种感觉的初衷背道而驰,越行越远。
张向阳趁着衣服泡水的时间,蹲在阳台研究烘干机。
不难。
越是高档的东西操作起来越是傻瓜,上面的按键很清晰。
不过东西看上去实在太过昂贵,张向阳怕操作坏了,他一回头,发现陈洲还站在冰箱前。
张向阳擦了擦手,走了过去。
“陈工,”他小心翼翼道,“烘干机有说明书吗”
“有,”陈洲指了指电视柜,“都在里面。”
张向阳谢了一声,转身转了一半又转了回来。
陈洲手里的冰水也喝了大半,他看到张向阳脸上有一点红晕,大概是阳台那里温度比客厅高。
“陈工。”
“嗯”
张向阳又不说话了,他垂下了眼睫。
陈洲很耐心地等待,他觉得今晚很漫长,但事情不总是这样吗开始的时候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慢慢的才会走上正轨。
无论是张向阳的未来,还是他与张向阳的关系。
都会好的,在他的计划中。
“陈工,”张向阳终于开口了,语意有点含糊,“你贴身的我没帮你洗,还在浴室里。”
一开始陈洲没听明白,等他意识到张向阳是什么意思后,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张向阳。
张向阳正低着头,耳尖微红。
陈洲听到自己语调很平稳地回了句,“知道了,我自己洗。”
张向阳转身又回了阳台。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他在洗衣服了。
陈洲将剩下的小半杯冰水也喝了下去。
今年夏天可真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