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辞回头,望向床榻。薄薄的粉纱,将床榻里的情景映个大概。她痛苦地蜷缩在被子里,一只手从被中探出,死死攥着纱幔,粉色的纱幔被她流血的手攥皱,洇染了一块块血渍。
月皊觉得自己要疯了,偶尔清醒的间隙,她隐约听见了水声。
江厌辞在床榻边坐下,隔着那层纱幔。他探手伸进纱幔,又移进月皊身上的锦被。
月皊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瞳子惶惶地望向江厌辞。
寒风将纱幔吹出阵阵涟漪,让纱幔外江厌辞的面容也缥缈模糊了起来。
很快,月皊进入到一种说不清是极度清醒还是极度混乱的状态。她清晰地感觉得到江厌辞手指的每一个蜷起的细小弧度,又混乱地不知道身在何地。
深冬夜晚的风那样寒冷,和身体上的热相撞着。在下一次寒风拍来时,月皊强撑着坐起身,隔着纱幔去抱江厌辞。
江厌辞垂目,望向怀里的人。浅粉色的纱幔轻薄柔软,紧紧覆在她的面颊,将五官勾勒地清楚。她染了血迹的红唇微张,带湿了一小片纱幔。
她柔软地枕在他的肩上。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厌辞在想自己这是何必呢
他要她,本也是名正言顺,又何必拘泥着,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自己。
有必要吗
后来,他将杯中凉茶一下子泼在自己的脸上,一滴滴水珠沿着他冷峻的面颊缓缓滑落,贴着前颈,消滑进衣领。
江厌辞回头,望向归于安静的床榻。
有必要。
他走到窗前,将夜风中摇晃的窗扇关上,阻隔寒风进来,打扰了她安歇。
江厌辞原想着让她休息一会儿。可即使纱幔相隔,他也很清楚床榻里的人一直都没有睡着。
天亮了。
江厌辞在桌边坐了半夜。他起身,朝床榻走过去,尽量放低了声音“月皊,我们要离开这里。”
床幔内暂时没有回答。
江厌辞又等了片刻,隐约听见了微弱的哭声。他犹豫片刻,抬手掀开纱幔。
纱幔被掀开的那一瞬间,月皊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带着哭腔地嗡声了句话。
江厌辞细细去辨,才猜出她说的是“没有脸见人了。”
江厌辞大步转身,朝一侧的柜子走去,在抽屉里拿了个面具,递给床幔。
粉嫩的面具,有大片的桃花林,还有桃花林尽头相携而行的眷侣身影。
月皊歪着头望着放在枕侧的面具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睛拿过来戴上。
她坐起身,蔫蔫垂眉。
江厌辞没让她走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走出房。
月皊以为自己会见到青楼里的人。她也确实见到了。老鸨的尸体就躺在门口。
江厌辞抱着月皊下楼,楼梯上横陈着一个个护院凉透的尸体。一阵风吹来,吹起尸体上被鲜血染透的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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