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话说的,也忒冤枉人了”
圣人哈哈笑了两声。
一旁的静贵妃也笑盈盈开口“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华阳公主才七八岁,站在最后面,却特别打眼。我唤她到跟前,喜欢得不行。”
圣人也陷进回忆里。那个时候是阿静嫁给他的第一个新年。阿静是他的发妻。
静贵妃站起身,笑着说“你们兄妹说话,我先回去了。瑛瑛这时候应该醒了。”
瑛瑛是李漳的独子。昨儿个年三十,静贵妃求了恩典,让瑛瑛陪着她守岁。一个小孩子在宫中过年算不得什么,偏生李漳昨夜也一同入了宫。这就让许多人不得不多想,这也是皇后今日本来心情不佳的原因之一。
静贵妃走了之后,圣人抬了抬手,让华阳公主入座。
他道“江家的事情属实令人唏嘘。好在眠风的骨肉建在,也生得仪表堂堂。如今回了家,终于能和你团聚。你也不必再留在洛北,日后就常住在京中。”
华阳公主听陛下先提起这事儿,她便顺势问起来“如今罪魁祸首还压在牢里,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这倒不是圣人故意压着不办。实则年底事多,多少需要圣人亲定的案子还搁置在那里。
听华阳公主这么问,圣人沉吟了片刻,才开口“理应按律来处理。”
“陛下,”华阳公主接话,“我想跟您求一个恩典。”
说着,华阳公主起身,作势要跪下。
圣人急忙伸手去拉她。
华阳公主未起身,说道“江家老二夫妇干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顾血肉亲情利欲熏心,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只是他们夫妇的子女后代若也同罪,会不会责罚太重四丫头在教坊里投了井,那是将人逼到什么份儿上,才能让平日里活泼伶俐的小姑娘连死都不怕了先不说老二的那两个儿子。就说两个儿媳,一个当为人母,一个刚嫁过来没多久,都困在教坊里不知过的什么日子。”
“这大过年的,说这些实在不应该。可那些无辜的孩子们多在牢中、教坊里多待一日,苦难就多一日。这恩典没人来求,华阳斗胆来求。”
华阳公主俯首,声音里早已带着浓浓的悲戚。
圣人听得唏嘘。许是年岁渐长,人也没了年轻时那般锋利。许是求恩典的人是受害一方的华阳公主。
“是朕疏忽了。年底事务繁多,很多事情堆积着未处理。”圣人叹息,“偷爵欺君之罪不可赦,子女既不知情,实不该受牵连。”
他起身,亲自去扶华阳公主。
华阳公主却仍不肯起。她抬起脸,脸上早已泪水纵横。她握住圣人扶她的手,悲戚地发问“那我的廿廿呢她有什么罪”
“老二的子女们若被处罚,也有律可循。陛下仁厚,愿意宽恕。可是我的廿廿有什么罪”
“她有怎么罪”华阳公主再问。
悲戚的哭腔里带着责问。
“就因为她不是个健康的、合格的儿媳”
“华阳再斗胆,请陛下彻查是何人在调查此案时暗中授意害我女如此我的女儿生死安危并不敢烦扰陛下,可借陛下之手暗中做手脚的行为,陛下也能容忍吗”
“华阳,你先起身。”圣人沉声。
华阳公主才起身,她颤颤不能站稳,扶着圣人的手臂,哭着责问“皇兄当年所言的照拂,竟是这般任人欺凌我孤儿寡母无人可依吗”
“胡言谁欺凌你了都瞎想了些什么你想想自己都胡说了些什么浑话今日朕不跟你追究,下次万不可口不择言”
圣人指着恸哭的华阳公主,气道“你这是理说完了,又来闹。一套接一套,这么多年了,还和小时候一个德行”
“被人暗中使绊子还不能让我委屈了”华阳公主哭着问。
“你倒是说清楚,谁暗中给你使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