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这样说,但了了知道她并不真的这样想,她还是很想要一个儿子,所以当凌氏伸手想要抱她时,她转身避过,无视了凌氏错愕的目光。
约莫过了半柱香,老太太院里的下人来传话,说是要见大奶奶。凌氏一听便知,小儿口角是假,借机要她主动给夫君纳妾是真,一时间真不想去,但婆母如山,哪里能置之不管传到外面去,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她不孝,说不定还会因此影响娘家侄女们的婚事。
就在她准备动身时,了了先一步走到门口回头,凌氏道“阿娘是去见你祖母,你就别去了,去了她老人家又要数落你,万一你祖父罚你抄书,你怎么办”
崔家的小姑娘们大多温婉贞静,惟独大房这个,整日活蹦乱跳爬上爬下的皮,和另外两房的姐姐妹妹相比,显得没规矩得多,老崔公以军法治家,最不喜欢这种小辈,常常罚她抄书,老太太倒是好些,不过也更喜欢乖巧嘴甜的其他孙女。
且她有些迷信,觉着正因这个孙女性情霸道,才导致凌氏迟迟怀不上,有这样个姐姐,哪个弟弟敢来
了了没有回话,依旧站在门边,凌氏是个以夫为天的性子,也说不出严厉的话,只得带着女儿同去。
路上不断叮嘱了了,见了祖父母须得先问安,切不可大声喧哗,更不可顶嘴,到时令阿爹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了了根本没往耳朵里听,她不要凌氏牵,自己跟在凌氏身边,虽说看着人小腿短,却也跟得上。
老崔公与老太太住在西跨院,母女俩还没进门已听见二房奶奶的哭诉声,婆子挑起帘子,凌氏悄悄吸了口气,带着女儿走进去,先是福身请安,一旁二奶奶还在哭,老崔公与老太太身边有个哭不停的小姑娘,瞧着十岁出头,哭得委屈极了,任谁看见不说一声讨人怜。
虽对大儿媳不满,可凌氏到底出身尊贵,老崔公和颜悦色问道“今日之事,究竟怎么回事呀你姐姐说你动手打她,祖父是不是同你说过,你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应当互帮互助,怎能窝里斗这要是被人瞧见了,岂不贻笑大方”
先前趴在老太太腿上哭的小姑娘这会儿突然懂事无比,她抹着眼泪向二老行礼“都是孙女不好,做姐姐的应当让着妹妹,还请祖父祖母不要怪罪了了。”
凌氏性子软和归软和,不代表她听不懂这小姑娘的言外之意,分明是以退为进,要加重二老怒火,到时怕不是要将了了惩罚翻倍。
她连忙解释道“了了也是小孩子脾气,爹娘见谅,这孩子一心护着我,若非是为了我,也不会跟文慧动手,怎么说文慧比她大了五岁,这六岁的小丫头懂什么呀,就是动了手,那也打不过不是”
二奶奶一听,立马来了劲儿“打不过怎么就打不过了大嫂,你这是睁眼说瞎话,你看我家文慧这脸上的伤好好个姑娘家,以后要是留了疤,可还怎么嫁人哟了了这丫头年纪是不大,心肠却忒坏,哪有打人专往脸上打的”
这也是令老崔公及老太太反感的地方,小姐妹之间拌嘴难免,可这动手打架,还专朝脸上招呼,很难不让人多想,是不是凌氏教的
作壁上观的三奶奶施施然开口“二嫂,我看呐,文慧若受了伤,了了怕是也没讨着好,不是说她身上磕破了快撩起衣服给婶娘看看,究竟是哪儿伤着了”
这哪里是在做和事老,分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老太太板着脸“六岁的丫头,对自家人都如此手黑,凌氏,你是怎么教的孩子”
凌氏一张嘴说不过这么多人,老崔公咳了两声,众人瞬间安静,他用年老而浑浊的目光从了了身上扫过,沉声道“小小年纪却做出这等事,就罚你禁足一月,再抄二十遍女训。”
这屋子点着熏香,窗户开了半道缝,却令了了感觉乌烟瘴气,她冷淡地说“不。”
“你说什么”
老崔公当了一辈子家主,这年纪哪怕是皇帝见了都礼遇有加,何曾被人当众拒绝过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老太太则斥责道“没规矩谁许你这样跟长辈说话长者赐不敢辞,这道理你都不懂,府里请先生给你们开蒙,书读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