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院子,守在门口的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丫鬟就迎了过来,高兴喊了声小姐,语速极快道“小姐,夫人又在伤心了,您快去劝劝。”
这丫鬟名为茶香,是原身母亲身边的丫头。
虞怜随着小丫鬟进去,刚进门就看见小桌旁坐着个貌美夫人,肤色极白,五官秀丽,看见她进来,眼睛又红了三分,她招招手,让女儿过来身边坐着。
虞怜便走过去,刚坐下,就被妇人拉住了手。
她掌心湿热,想必是沾了泪水的缘故,说话前还抽了声,才道“怜儿,我的儿怎么这般苦命啊,好不容易让你许上了个好夫家,竟出了这样的事”
“前头我们已经等了两年,再有半年你也能入门了,谁能想到,这一脚还没踏入富贵窝,那富贵窝就自己破了,我的怜儿真是可怜啊,有那样一个前未婚夫,以后谁敢同你结亲啊”
妇人说着越说越伤心,又开始抹起眼泪来,虞怜只好给她拍拍背,怕抽过气去。
她接着说“我的儿命苦又犯傻,现在还又坏了名声,雪上加霜,我这个当娘的心里苦,苦得很,这几日我就没睡过好觉,只叹我女儿命苦,运道差,将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虞怜听到这里,问道“娘”开口这一声娘,倒是不难叫,一出口就仿佛顺理成章,理所当然般,她顿了顿,才道“您说的名声指的是我背信弃义,落井下石这事”
貌美妇人顿住了,她抬头,红着眼狠狠瞪了女儿一眼,还不解气地拍她手背,“你还好意思说谁叫你去牢里羞辱东元侯世子了你从牢里一出来,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说你在牢里骂你未婚夫是癞,还说他落到这个下场是活该,皇帝英明就该让他早点人头落地,这是姑娘家该说出来的话这是你能说出来的”
“阿娘听到这些传言万分惊讶,都不敢相信,我儿竟然这般蠢毒,你未婚夫刚被圣上判了死刑才几天,没多久人头又要落地,便是个寻常人都不会对一个将死之人口出恶言,何况你曾是他的未婚妻”
“这番举动出来,满京城上下都在议论,说你背信弃义也就罢了,还心肠狠毒,一个女子背上这样的名声,你还能有什么好活路”
“这几日大房二房看我眼神都带了埋怨,怕连累满府小姐的名声,还跑去老太太那上眼药,求她赶紧将你打发出府。”
“能打发去哪儿无非是寻个夫家嫁了,但你眼下背了这样的坏名声,身份又特殊,不用想也知道寻不到好亲事,那些高门大户恐怕连做侧室都不会要你,小门小户的你嫁过去了只怕也挡不住流言蜚语娘最知道,这世道女子不易,名声为重,你这样还有什么指望啊”
“你爹本就是个不入流的六品小官,就算是国公府嫡幼子又如何爵位大房继承了,等老太太一死,他们把咱们扫地出门,你还能说自己是国公府的小姐”
妇人是真伤心真绝望,是替自己唯一的嫡女难受,感觉没了指望,眼神都透着一股心灰意懒,当初老太太越过大房二房的众多小姐,把这门顶好的婚事指给她女儿时,她有多骄傲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失望,多难过。
连带着,自家老爷也开始被人穿小鞋。
两年前定下东元侯这个亲家后,老爷哪怕只是一介六品小官,上司也待他极好,同僚之间处处照应,甚至连宰相都同他说过几句话,有时去参加个友人聚会,别人也高看他,都知道他未来女婿是东元侯世子,文武双全,实权在握,是京城权贵里最出息的儿郎,再没有比他还出色的男人,将来只怕要有大造化。
一个个的都对老爷巴结起来。
现在境遇反了过来。
自东元侯一家下了大牢,再到东元侯世子被判死刑,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里,那些人已然变了一副嘴脸,老爷最近两天上完值就回来,没再外面逗留过哪怕一刻钟。
他说那些人看他都像看瘟疫,丝毫不给面子,一个个躲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