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一端出去,大人小孩都上了桌儿,老人们自己坐了一桌儿,男人们坐一桌,另一桌女人带着小孩坐,二三十个人也就这么坐下了。
虽然一盆白菜炖猪肉的京城里不算什么,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儿的菜,但在乡下地方能跟肉沾上边的就是好菜况且这白菜有白菜的好处,炖着猪肉菜里的清甜中和了肉的肥腻,相得益彰,小孩看了直流口水,忙把早准备好的空碗捧着让大人盛。
米饭是一早做好了的,也是难得暖屋饭才做了干饭,大人们先是给小孩子盛了半碗饭,再夹上几筷子菜,小孩便埋头吃起来。
男人们那一桌儿已经喝开了,二大爷的孙子从他木头叔那拿银子去打的一斤酒,酒是不多,但农家汉子没事谁有闲钱喝酒家里但凡有个铜板都让那抠门的娘们给收起来了,所以菜和酒都上了桌,这些人还没喝上就一脸兴奋。
还一口一个木头喊着让华詹出来喝。
华詹“”
这些乡亲是真的不知道他叫啥,就算知道也记不住,文绉绉的拗口,只听着二大爷喊他木头,就跟着喊起来,这名儿好喊,听着就像一路人,也亲切,能让人忘了华詹身上无意间展露的气势和贵气。
华詹抽开椅子,先让二大爷在主位上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旁人看他虽不是平易近人的面相,但言行间也很尊重老人,并非看不上他们这种乡下人,心里也舒坦,立即说笑声就大了起来。
男人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起吃过菜一起喝了酒就是好兄弟,好乡亲。
二大爷的儿子华秋收说起来跟华詹同辈,还比他大了好几岁,华秋收没遗传上亲爹在读书上的天分,是个典型的庄稼汉子,面相老实正气,一脸憨厚,性格上比较大大咧咧些,也没顾着老爹就在桌边,直接倒了酒说“木头,来咱哥俩喝上一杯,庆祝你们在咱们上邑村落脚,我跟你说,哥别的没本事,但种庄稼有一手,平时我收拾的庄稼比别人家长得都好,能多割好些粮食,你在这儿住下了,以后哥教你种地不愁没饭吃”
二大爷默默瞪了儿子一眼,这憨小子,人家再不济也是侯爷当了大半辈子的,还能种地
华詹跟他碰了一杯,笑笑就喝下。
看他随和,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互相敬了酒,算是认识了。
这些几个男人里,二大爷家的占了仨,他大儿子和两个孙子,另外几个都是托了自家婆娘的福,因着她们来帮忙干活才被带着当家属来蹭口吃喝。
华詹连一口饭都没吃上,就相继被灌了好几杯酒,最后还是几个大男人一瞅,一斤酒也没多少,不能都便宜了木头,才没一直灌着。
男人桌这边热闹着,女人那边也不清净,小孩子吃东西爱闹人,碗里还没吃完,就捧着碗让大人再给盛点肉,脸皮厚些的就这么干了,但也有脸皮薄的不好意思,打小孩手心,让吃完再说
这几个妇女往屋里头看,压低了声音说“他家媳妇怎么没出来”
二大爷的两个孙媳就在外头坐着,给自家孩子夹菜吃,听了这话儿,两人就笑笑说“木头婶那人脸皮薄,害羞,住我家时吃饭也是斯斯文文的,十分贵气。”
“什么害羞啊,她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害羞我看是看不上咱们乡下人。”倒不敢大声说,这种日子说主人家,看着像挑事的。
只是今天是他家迁居的好日子,她一个女主人不出来和大家伙见一见吃顿饭,总感觉不对味儿,本来会做人会来事的,就该趁着今天做个好人,和乡里乡亲的一道吃个饭,混熟了,以后好打交道。
她偏躲在屋里不见人,这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