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还小,隐约记得谭广户跪在院子里嚎啕大哭的模样,其他不记得了。
之所以想起来,是她娘。
她娘不知哪根筋不对,想明年当家,暗搓搓攒钱,准备在过年那天守岁的时候惊艳所有人。
看郭寒梅好奇不已,她舔唇,“大嫂,你先问问大伯娘的意思吧。”
“青杏”
“咱先绣花”
她们绣的梅花元帕,每张能换十五文钱,刨开买布买针线的钱,每张能挣六文,比镇上做工轻松多了,若是针线活好去县里接活做挣得更多,像青桃手法熟练,做一件衣服能得好几百文呢,谭青杏已经攒了十多张元帕了,她就盼着早日攒够二十张元帕好换钱。
看她专注的穿针引线,郭寒梅没有再问,左右要等试探婆婆的意思后再说。
谭秀才和邵氏是天快黑尽到家的。
青桃准备回屋睡了,谭青槐神神秘秘拽着她看谭青文鞋底的泥说谭青文白天出过门,害怕谭青文发现,特意把她拽出了后院说的此事。
不等青桃说话只听到谭秀才喊她,“青桃,瞧瞧爹给你买什么了”
习惯了天天门口有人等他,青桃走了后谭秀才挺不习惯的,想到那日青桃想吃又没吃到的糖人,傍晚下学后谭秀才特意去买的。
本来计划明天回,害怕糖人被蚊虫舔,叫上邵氏就回了。
“爹,娘。”青桃喊了声,谭秀才指着前边,示意她们去前院。
谭青槐还要青桃摸手里鞋底的泥,“泥没干呢,你摸摸。”
他没说错,谭青文真从后院出去的。
青桃缩手,满脸无奈,“大哥读书读闷了,出去散散心何须大惊小怪”
“他肯定干坏事去了。”
“”青桃不纠结谭青文的事,推开后门,叫谭青槐去后院。
谭青文和郭寒梅听到她喊爹娘的声音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谭青槐赶紧把鞋藏到身后,也是他蠢,下午去地里喊谭广户才注意下雨天鞋底会沾泥,否则早上抓个现行看谭青文如何反对。
谭青文没注意自己晾在柴篷的鞋少了只,问青桃,“爹娘回来了”
“嗯,估计敲前院的门了。”
郭寒梅面色大喜,亏她绞尽脑汁的想去镇上找邵氏的借口,眼下邵氏回来可算帮了她大忙,她亲昵的招手,“那咱快去前院吧。”
“你们先走,我去趟茅房。”谭青槐背身把鞋子塞进怀里,佝着背朝茅房走。
郭寒梅没有起疑,“三妹,那咱先走吧。”
青桃锁好后门,到前院时堂屋已经坐着很多人了。
二房的青阳和青田坐在门槛上舔糖人吃,三房的四个男孩,除了青牛手里没拿糖,其他都拿着糖吃得欢。
邱婆子和谭老头坐在上首,油灯的光照得他们眉眼似亮着光。
谭老头笑逐颜开,“怎么这会回了,泥路打滑,摔坡下怎么办”
谭秀才手里还捏着两个糖人,是给青桃的,闻言,他温声回,“没事,我和他娘小心着呢。”
余光瞥到门口的青桃,笑盈盈把糖人递过去,“爹给你买的。”
没分家,谭秀才给青桃买东西多少会给其他孩子买,但布料花娟那些贵的其他孩子没有,哪怕零嘴也是青桃的更多,青桃拿过,等谭青槐来了后要给他吃,谭秀才“吃了糖牙疼,别给他吃。”
“”她吃了就不牙疼
谭青槐连连摆手,“对对对,我不吃,你别害我啊。”
“”
“牙疼吗”旁边站着的刘氏嘀咕了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手舔了下,大声道,“我牙口好,不怕疼。”
为证明自己说的不假,砰的咬下一口,伸手问青桃要另外一个糖人,“青桃不吃给三婶吃啊。”
贪婪之色看得邱婆子又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