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被这冷冽的眼神激得打了个机灵,她是怎么了,她不是今个儿打定主意要哄江澄的吗?怎么才哄了没多久,就不耐烦,还拿他跟悦儿比?每个男儿的脾气秉性各不相同,她干嘛要拿一个比另一个呢?而况若是拿小语或是柔儿相比也就罢了,悦儿可是贵君,膝下又有公主,她这般说,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他,他身份不如悦儿尊贵,所以不能发脾气吗?这也太伤人的心了。
正自懊悔,便见江澄又退了一步,一屈膝行了个男儿礼节,恭恭敬敬地道:“臣侍知错了,以后一定收敛脾气绝不再随意发作。不过陛下也不必再哄臣侍了,臣侍早就不是需要妻主哄劝的少年郎了,陛下本就不用花费心思的。日后陛下若是偶尔想让臣侍侍奉呢,臣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若是陛下对臣侍没心思呢,也无需勉强,臣侍只做陛下的臣下就是了。”
明帝被惊得后退了一步,江澄这话说得,自己有这么混账吗?还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什么只做臣下,她若当真这般待他,怕是要成姚天一统后第一薄情女了。
她有些怨念地盯着江澄看,却见江澄的脸上重又恢复了平静,连方才的悲伤都看不到了,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仿佛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枯井收起了波澜,再无一丝涟漪。
澄之对她绝望了,心灰意冷了,要跟她桥归桥路归路了?这个念头一起,明帝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不不不,她宁可江澄伶牙俐齿甚至是声嘶力竭地跟她吵上一架,都不想看到江澄从此后对她敬而远之。
以最快的速度把江澄抱在了怀里,没等江澄惊讶,她就抱紧了人慌张低语:“朕说错话了,朕待澄之不够好,朕不求澄之原谅朕,只求澄之不要心灰意冷,朕,朕以后会改的,澄之再信朕一回。”怀中的身子没有软下来的迹象,她越发地着了急,这一急头脑反而更加清明了,把江澄的话飞速地琢磨了下,一下子就领悟到了其中的关键,忙偏过头来抵着江澄的鼻尖柔声道:“粲儿乖,粲儿在朕心中永远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朕花心思哄粲儿是应该的,粲儿想生朕的气就生,想生多久就生多久,哄劝粲儿是朕的事,一日不行就两日,两日不行就三日,粲儿这么爱朕,朕怎么会哄不好粲儿呢?”
她边说边留心江澄的动静,果然说到最后,江澄的眼圈儿就泛了红,身子也颤抖起来,她不由得心中一疼,江澄做了左相生了皇子,内心里却仍旧是个十几岁的不得妻主宠的少年,她吻了吻他的脸颊继续安抚:“朕以后不会再让粲儿伤心了,粲儿再给朕一次机会可好?”
怀中的人儿没有回答,只将身子软软地偎在她怀里,她心头一喜,半拥半抱地将人带向御榻,柔声哄劝:“天还没亮呢,粲儿困不困,困了就再补会儿觉。”
江澄摇了摇头:“臣侍不困呢,陛下御体未复,还是再睡一会儿吧。”明帝听了,就牵动另一个烦恼,往枕头上一躺,拉着江澄的胳膊嘟哝道:“朕都病了这么几天了,还没好利索,连殿门也不能出,快要闷死了。”
这回变成江澄安抚她了:“陛下别急,昨晚臣侍问了两位太医,她们俩都说陛下今个儿可以去院子里逛逛了。”
“真的?”明帝瞬间欢喜起来。
“真的,而且还有个好消息,昨个儿下午东境驿站飞鸽传书,说尚公子和东境的那批古董在半道上汇合了,后日中午就能一起到京城,等尚公子到了,陛下想不康复都难呢。”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明帝的心情立刻就明朗起来,却又忍不住嗔道:“粲儿有这样的好消息,却不告诉朕,白白让朕郁闷了一晚上,粲儿说朕该怎么罚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