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瞧着垂眸不语的薛恺悦,微微有些诧异,但她毕竟是四位公主五位皇子的母皇了,略一思索,就明了了原因,悦儿这是以为自己只疼宝宝不疼他呢。
男儿孕中容易胡思乱想,最常想到的事便是妻主的温柔怜惜都是因着腹中的孩子而不是男儿本人,这个时候只有妻主的解释才能让男儿心安。
她把怀抱收紧了些,让自己的脸颊紧紧贴着男子的脸颊,这才耐心哄劝道:“悦儿乖,比起宝宝,朕心里更在意你。朕今日这般只是因为喜欢你,可朕并不舍得让你难受。若是朕的喜爱给悦儿带来了痛苦,那朕会自责的。”
薛恺悦敛了笑的时候就知道是自己敏感多思了,此刻见明帝如此讲,心里头只觉踏实得很,虽然天气热,可他也不想推开明帝,反而缩了缩脖子和肩膀,让自己整个儿陷入到明帝的怀抱中。
明帝感受到怀中人的眷恋之意,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下巴轻轻摩挲着怀中人的黑发,只愿就此天荒地老。
然而这样的美好氛围半刻钟后就被殿门外响起的奏报声给打破了。
示意薛恺悦在内殿呆着,又在起身的时候吻了下心爱的贵君的额头,明帝这才有些怏怏地往外间走,她坐到宝座上的时候,江澄已经从殿门外趋进来了。
“臣给陛下请安。”一身便装的男子在距她五尺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向她躬身施礼,动作是无可挑剔的恭谨,眼睛却是看向地面的。
“江卿有何要事?”明帝淡然开口,她本想说江卿既已将折子和节略送了来,还有什么事非要过来面禀?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她注意到规规矩矩站着的男子今日穿了件葫芦领的艾绿色外袍,虽然锁骨处的风景被高高竖起的中衣衣领遮得严严实实,但这份取悦她的心思却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她虽然临时换了问题,可是声音却没来得及调整,江澄显然感知到了她的不喜,头垂得越发低了些:“臣有两件事,一是修书处的选址,臣看了几处地方都不大妥当,要么太小要么太偏要么太闹,只有庄毅毓圣皇后家的旧园子和秦国公在太液池附近的别院最为合适,不知陛下更中意哪处?二是不知陛下可定下了出巡的日期,若是定下了,明早就可以在大起居上宣布,若是还没有,臣就在大起居之后让她们暂缓部署扈驾之事。”
果然是来催自己出巡的,明帝心头烦恼,看在眼前人费心思取悦自己的份上克制着脾气道:“父后家虽然没什么人了,可毕竟是朕的外家,还是用秦卿的别院吧,是赁是买,江卿自己做主就是了。至于出巡的日期,朕今晚考虑一宿,翌日朝堂上再定吧。”
江澄听了就恭声答道:“臣知道了,陛下没有别的吩咐的话,臣就告退了。”
有没有别的吩咐呢?自然是有的,明帝盯着当朝左相规规整整的领口,脱口而出道:“江卿放心,朕说过要罚江卿陪朕出巡,朕就一定说到做到。”
她那日讲这话的时候尚没有别的心思,可此刻却只想着到了外面玩一些不一样的,让眼前这个恭顺的男子哭着向自己求饶,唔,求饶也不放过他。
大概是她语气中的调戏之意太过明显,江澄僵了一下,而后耳尖上就涌起了可疑的红,也不再向她行礼,道了句“臣告退”之后,就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冲下台阶的时候,似乎还被绊了下,燥热的夜空中传来宫侍们关切的询问声。
这个小插曲抚平了明帝即将与心上人离别的痛苦,她唇角含笑地走回内殿。薛恺悦正坐在御榻上,拿起帐子上挂着的两个小丝结仔细端详,一见她进来了,就抬头问她道:“这两个丝结是谁给陛下打的?”
明帝不明所以地道:“尚衣局做的吧?朕殿里的东西一般都是尚衣局给弄的。”
下一瞬,她就看到自家贵君咬着朱唇眼含希冀地问她道:“臣侍给陛下打两个替换掉这两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