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的声音比方才低了许多:“果君殿下起身了,在厅中等了一会儿,眼下又回东跨院了。柳相国让护卫转告陛下,今个儿下雨又值休沐,公务且停一日。”
这意思便是今日不用处理公务了,明帝心中越发觉得轻松,吩咐道:“让厨房把早膳给几位殿下送到房里去,你去趟怡卿处,对他说不必急着忙铺子的事,再拐到慧卿处,看看他有什么需要没有。”
小莫一一答应,又问道:“圣上的早膳几时用呢?”
明帝想都没想地道:“等皇后醒了再用不迟。”
今个儿若是董云飞几个,她自然不敢这么讲,君卿侍寝天光大亮了还与帝王双双不肯起身,肯定会招致外朝的批评,一顶狐媚惑主的大帽子压下来,便是最不在意人言的都有些吃不消,然而安澜是皇后,没人敢轻易地置疑皇后。
小莫出去后,明帝又睡了两刻多钟,再醒来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平日里都是早早起身的,像这般睡到辰时末的着实少见,而且肚子也有些饿了,想要勉强睡着也很难了。她又看了一眼安澜,安澜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没法子,她只得悄悄地把胳膊从安澜的双手中一点一点抽了出来,而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披了衣服去外间书案前坐着。
先拆私信,后阅奏折。
私信一共有三封,赵玉泽的一封,冷清泉的一封。赵玉泽在信中跟她讲四公主开始念叨母皇了,问她几时回来。冷清泉在信中绝口不提做秋装的事,只跟她讲乐安天资颖悟,现下已经学会了弹琴的指法,等她回来了,说不准就能听到乐安弹奏一首简单的曲子了。
明帝看了之后会心一笑,冷赵二人这种自己不催她拿儿女来敦促她的小心思,实在是玲珑可爱,她含笑着提起笔来各自回了两句,就随手拿起第三封。正要撕封皮,她猛然发现这第三封信是写给安澜的,封皮上明晃晃的“皇后殿下亲启”六个清丽工整的字。这字迹甚是陌生,不是她宫中的任何一个的手笔,她把信封倒过来,果然背面角落处有个极小的清字。
安清写给安澜的私信,她自然不能拆,抬手放在一边,开始审阅奏折。
今日的奏折共有四份,江澄的一份,德亲王的一份,御史台的一份,谏议院的一份。
她先拆江澄的,江澄的奏折中也没什么大事,除了例行公务,便是告诉她朝廷原来的右正言仇远芳自打被贬斥到新州后,上了不少公文奏表,想要改过自新。这两月内就连上了两封奏折还给他写了三封书信,他命人细细打听过了,这仇远芳这两年确实与以往言行不同,不知圣意如何。
明帝眉头微皱,这仇远芳倒是机灵,知道疙瘩该从哪里解,她那日贬这仇远芳是因为仇远芳弹劾江澄,如今江澄既然同意,她也不介意给这罪臣一个上进的机会,她印象中这个仇远芳是个进士,而且才情还不错。当下提笔写了个同意二字,又想了下,补了一句,先令其在鸿胪寺做个主簿,而后朕另有使用。
鸿胪寺原本是朝廷极其重要的衙门,自天下一统后,已成闲杂衙门,这仇远芳若果然有心改过,便是这样的闲杂衙门,也当能耐心接受,若是不愿意在这样的冷清地方呆着,口出怨言,那便是功利心过重,不是真心为朝廷效力。若是前一种情形,她自然会量才器使,若是后一种情形,那么这鸿胪寺便是仇远芳的终老之所。
回复完江澄,她接着看德亲王的奏折,德王的奏折中却是两件喜事,一件是馨雅王子于八月十六日生了个女儿,一件是代惠王上奏,保和皇子尔雅已定于十月二十日出降北境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