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卫士冲进,见到眼前情景,有那莽撞的提刀就要上。令狐奉逼视他们,喝道:“谁敢过来,我就宰了他!”他双目圆翻,凶光四射。卫士们俱皆后退,无人有胆敢前,面面相觑。
令狐奉喝令呆若木鸡的傅乔:“过来把子明抱住!可不能让老狗死了。”
贾珍情绪爆发,下手极狠,赤奴的鼻梁已被他砸断,眼额嘴颊,尽皆受损,血肉模糊。傅乔慌慌张张地拽住贾珍,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拉到一边。
赤奴仍不能睁眼,呻吟说道:“哎哟,哎哟。贤弟,可是我有什么慢待的地方么?你如有不满,大可对我直言,何必来这一手呢?哎哟。你说,我哪里做得不对,我改,马上改。”
令狐奉说道:“你他娘的,小弟变贤弟了?老狗奴,想拿老子的命巴结狗崽子?也不掂量掂量你的身寸,矮脚狗!”等莘迩把他的腿捆牢,略微松手,又叫曹斐把赤奴的胳膊也绑在一处,对莘迩说了个地点,说道,“你出营外去此处,贺昌兴正在那里等待,你把他带过来。”
莘迩应道:“是。”
卫士们牵心赤奴,没人拦莘迩,莘迩出帐去找贺昌兴。
夜风一吹,他只觉遍体生寒,却是方才出了浑身的汗,胸口怦怦直跳。走没几步,脚下有点发软,他对自己说道:“不要怕!一条已经受擒的狗而已!”虎狼凶残,可若换成猫狗,也就没那么可怕了。从听到今晚动手起,他就这么一直催眠和暗示自己。
没怎么费时间,莘迩在营区外找到了贺昌兴。贺昌兴带了三四十个甲士,等在黑皴皴的林下。
“怎么样?”贺昌兴问道。
“主上请贺率过去。”
胡人凭实力说话,没人没势是做不了大贵族的,贺昌兴是贺干部内一个较大种落的小率,所以莘迩称他“贺率”。贺昌兴大喜,当即带着部从随莘迩进入营区。
赤奴帐内的骚乱惊动了邻近的帐幕,不少人披衣出来,围在帐外。他们不知发生了何事,想进去问问,被赤奴喝止,乱糟糟的一团。见到贺昌兴带着甲士们杀到,便是傻子也知定是出现了变乱,但他们大多赤手空拳,没法拦阻贺昌兴等,於是就有人回帐去拿兵器,或赶去部民住宿的帐区召集人手。
贺昌兴留下大部分的甲士守在外头,带了几人,与莘迩入到帐内。
看到赤奴狼狈的模样,贺昌兴高兴地对令狐奉说道:“恭喜大人!拿下了赤奴。不要污了大人的手,我帮大人杀了他!”抽刀要上前。
令狐奉踩着赤奴,笑道:“贺率且慢。到底我与这老狗香火一场,他可无义,我不能无情。”
“大人的意思是?”
“香火重誓!对着天神发过誓的!饶他一命罢。”
“大人,斩草当除根啊!赤奴奸诈凶残,今日大人念香火情义,饶他不杀,他可不见得会感激大人啊。我们胡人有句话,狼崽子早晚会反噬主人的!”
赤奴这会儿已能睁开眼了。他衣服的前襟湿淋淋的,莘迩闻着一股子尿骚味,心道:“这是子明吧?用尿给他冲走了眯眼的沙土。”赤奴脸上伤口外翻,腰间血往外冒,躺在地上,他红肿着眼,怒道:“谁是狼崽子了?没听大人说,我是老狗么?狗!看家守门的,懂不懂?怎么能是狼呢?”吃力地扭转短脖,谄媚地对令狐奉说道,“是吧?大人。”
贺昌兴示意跟着入帐的几个部从,想让他们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