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逊一瞟佟医生,微微点了点头,推他进来的护卫摆了一下手,佟医生立刻会意,慌忙地走出了诊疗室。
“你把我的患者都赶到哪去了?”方倾踮起脚尖,向那高高的护卫队后方、门外的方向张望。
“呃,因为我来了,不方便被人围观,所以暂时清了场……”凯文逊被方倾这样直白地问过来有些意外,笑了一下,“你好,我是凯文逊,上次颁奖典礼上,谢谢你救了我……”
“哦,好说。”方倾眉间有一丝不快,嘴里应付着。
凯文逊看出他不高兴了,有些莫名也有些慌张,解释道:“……我最近腿脚不太方便,就没法站起来给你行Alpha问安礼了。”
“没事,我也没给你行礼。”方倾说完,手按在了桌子上,依旧是站着的。
“那个……我母亲原本是请您到王宫做客的,但您父亲说您很忙,没有时间过来,所以我就自己来了,而且不但需要给您道谢,还得道歉……不但劳您救治我,还害您被记者乱写……”凯文逊的声音很小,但有种慢条斯理的斯文感,他面色苍白,高高瘦瘦的,长至额头的金发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没事,我已经去投诉报社了,他们也刊登道歉函了,只是报道是头版头条,道歉是小豆腐块儿大小,不过我也不在意了……您还有别的事吗?”方倾的手指不自觉地敲了几下桌子,白净的脸上写着很明显的两个大字:
快滚。
凯文逊忍不住想笑,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直白地在他面前表现出不耐烦的人,所以刻意地拉长了接下来说的每句话的每一个字:“那张……纸,就是您给我的纸,我也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也许是我的仆人,或者,是护卫,也有可能是被我母亲,我妹妹,我舅舅,我老师,我的主治医师,我的婶婶,我的……”
“行了,丢了就丢了,谁丢的我不追究,您不用给我背诵您的家谱。”方倾忍无可忍地翻了个大白眼,湛蓝色透亮的眼珠子要翻到天上去。
哈哈哈哈。凯文逊紧握着轮椅扶手忍住笑。他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慢慢地伸出右手按到胸口上,可怜兮兮地说:“虽然不抽搐了,呼吸症好了,但您当天压在我胸口上的膝盖劲儿太大了,每到晚上,我回想起来,都觉得胸口好痛哦……”
“哦,索赔来了?谁让你不听我指令,我让你用纸袋喘气你不喘。”方倾没好气地说。
“听你……指令?”凯文逊微微惊讶。
“是啊,怎么?你是王子殿下就不能听人指令了?你就是神仙大王也得听医生的。”方倾坐回到椅子上,眉头紧蹙,微扬着下巴,说道:“您请回吧,您的主治医师比我高明,有事找他们好了,谢意我心领了,麻烦把我的患者都叫回来,他们有些是从很远的岛上赶来的,没钱在驻地住宿,晚上还要搭船回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凯文逊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医生从看见自己就满脸不爽,原来是自己的出场方式就是错误的,他忙说道:“抱歉抱歉,没想到这个,那等您下班后由我护送,请到王宫吃顿饭吧,我母亲也想当面好好谢谢你。”
“我晚上加班。”方倾说。
“加班到几点我们就等到几点。”
“我喜欢吃家里的饭。”方倾瞪着他说。
凯文逊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如果再赖着不走的话,此刻方倾握在手里、不停往下按着的订书器,下一秒就要砸到自己头上了。
“那我下次再来请您,给您添麻烦了。”凯文逊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把自己推走。
走廊里原来站着的患者家属以及医护人员,都被皇家护卫队赶到了附近所有诊疗室里原地站好,此刻王子殿下要动身离开了,才被放了出来。
“被讨厌了……”凯文逊坐在轮椅里喃喃道,语气明明是懊恼的,脸上却是一抹抑制不住的狡黠与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