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蒸霞蔚的千里太行,日光灼灼,山青木荣,云飘瀑飞,林木遮天蔽日,负势竞上,争高直指,整个云梦山都充斥着一种敢于与天地正高,与日月争辉之感。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一座山洞之中收拾包裹,似乎要出远门。
青年已经及冠,男子头发束在一起,盘绕在头顶之处,形成一个发髻,发髻之上并未有冠,想来也释然,冠是有身份的人戴的,一个深山之中,还能有什么显贵之人不成。
发髻只用笄穿过头发,粗糙的固定了一番。
男子整理完包裹,刚想离开,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扭头到一个角落翻出一卷自己的老师的弟子带给老师的一份简牍,听闻是秦国普遍流传的,颇为有些门道。
而这个男子的老师正是整个天下都大名鼎鼎的——鬼谷子,而带来这份简牍书简的正是鬼谷子的弟子张仪!
没想到这个男子竟然是鬼谷子的亲传弟子,是孙膑、庞涓、苏秦、张仪的同门师弟,前面四位,哪一个不是让整个天下诸侯渴望之人,那个不是握势于手,运术于心之人。
男子是鬼谷子年迈之时最后一位弟子,也是倾尽所学而授的一人,只是两人相处时日较短,鬼谷子年事已高,已经仙逝。
男子翻开这份简牍,似乎在查找什么,随即眼睛一亮,朗声读出简牍上面的字体:
“建日,良日也。可以为啬夫,可以祠。利早不利暮。可以入人、始冠、乘车。有为也,吉”
“吉日啊!正利于我钟凭今日出山!”
随即将这份简牍向身后一丢,拿起包裹,头也不回的便出了这个山洞,离开了自己自幼便徜徉的峡峻,听过的泉溪琴鸣。
钟凭知道自己这个下山便不再如化外之人一般看春去秋来了,自己注定要融入到这跌宕诡谲的大时代之中。
钟凭一路向南,打算去大梁转悠转悠,听闻现在秦国正在攻打魏国,而信陵君自窃符救赵之后便一直客居赵国,此时魏安僖王数次下诏请信陵君归国。
钟凭想要在朝歌买了一匹代步马匹,倒是要耗去钟凭不少金,虽然寄居山野之林,但是钟凭却不是贫寒之人,张仪、苏秦等人显贵之后,没少送来一些珍贵之物。
但是鬼谷子不在意这些,便都留给了钟凭。
与在山间不同,进入城邑之前,钟凭还是认真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衣着,看了看自己的衣衽,自己在山间从来都不讲究左衽还是右衽的,随便穿上便开始读书亦或是静思。
但是现在可不同了,衣衽一定要左领压住右领,若是还是跟在山间一般,随意一交叠,弄个右领压左领,那可真的是要贻笑大方了,肯定被人认为是胡人。
检查无误之后,面带着自信的微笑,缓缓走入朝歌城中。
钟凭倒是未曾先去挑选马匹,此时已经快要日落,自己实在是肚子饿了,正巧早上一餐,日落时分一餐,赶上了饭时,可不能亏着自己的肚子。
“老丈,煮块牛肉来,再配些酒水!”
钟凭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巴,对着这家馆内的老翁叫了一声。
这店家听到钟凭开口就要牛肉吃,心里一惊,以为来了什么身份高贵之人,污浊的双眼微微一眯,仔细打量了钟凭一番。
看着钟凭并未有冠的发髻,粗糙的麻衣,以及磨烂的履鞋,这些都说明此人并不是什么显贵之人,只不过举止像是一位有学问的人,不敢怠慢,老丈赶紧走上来,笑着说道:
“先生,怕不是我魏国之人罢,《魏护令》有规定,不许给地位地下的士卒吃牛肉,那我等普通民众更是想也别想,实在不巧,店中也没有牛肉,怕是不能招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