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就见轿帘蓦然被一股疾风掀开,随之一抹白影从轿内飞出,轻飘飘的击在了那口铜钟之上。
白影速度不快,严家众人看得真切,那居然是一条白色的丝帛。
那口铜钟少说也有数百斤重,被那抹轻薄飘忽的丝帛击中之后,竟然发出一声犹如被千斤之锤猛击的巨响,而后铜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起,轰然一声朝严守阳飞撞而去。
那条丝帛却一击即退,瞬间便缩回了轿中。
轿帘落下,轿内之人依旧未曾露出半点容颜。
在场众人瞠目结舌,还未及反应,数百斤重的铜钟瞬息间便飞到了严守阳面前,其速度之快,当真有如电光火石。
严守阳虽早有戒备,但也没料到那条丝帛竟隐含如此巨大的威力,居然轻描淡写便将沉重的铜钟击得飞起。但他功力深厚,虽惊却不乱,双足后撤之时弓身踏腰,双掌迎着那口铜钟猛然击出。
肉掌与铜钟交击,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掌劲狂飙之中,那口铜钟竟被严守阳双掌击得粉碎,一时间铜钟碎块乱飞。严家众人大骇之下纷纷躲避,场面惊人至极。
严守阳掌退铜钟,脸色忽然一阵潮红,脚下连退三步,他眼中现出诧异,那铜钟上的力道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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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超出了他的意料。
严守阳虽已年迈,且近十年来修身养性,已经极少有什么事能值得他亲自出手。但如今一招之间就显露出的高绝修为,足以证明他西北武林第一人的名声果然并非是别人虚捧出来的。
但铜钟粉碎之际,那乱飞的碎片中却有圆形之物接连掉出落在地上,咕噜噜一阵翻滚,雪地上竟留下了数道殷红。
众人细看之下不由毛骨悚然,那竟然是六颗血淋淋的人头。大堂中的严家下人何时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顿时吓得惊声尖叫。
严守阳看得清楚,那六颗人头中有两颗是方才祁丞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严家下属,而另外四颗却是严守阳的至交好友。这四人原本是要来落日马场给严守阳贺寿的,却不料竟中途遭遇死劫,落了个身首分离的下场。
严守阳惊怒交迸浑身颤抖,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表情惊恐的看向那顶轿子,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薛禹是西北江湖道上的武林人物,自然认识那四颗人头是谁,并且他们平时也颇有交情。此刻目睹如此惨祸,他心中的震惊丝毫不亚于严守阳。
薛禹一时不知所措,他茫然望向严守阳,颤抖着声音问道:“严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严守阳仿佛失去了魂魄般呆立着,他没有回答,因为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严守阳,你想起来了吗?这条长相思你应该还有些印象吧?”轿内的女子声音轻飘飘的传出,话音中竟含着几分快慰之意,“这份送给你的六十大寿的礼物,你可还满意?”
“长相思……长相思……”
严守阳失魂落魄的念叨着这几个字,神情陷入了一阵恍惚之中,而他的思绪却被这几个字瞬间带回到一段过去多年的回忆中。
片刻之后,严守阳猛然脑中轰然一声,顿时不由得身躯一震,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诧表情,指着那顶轿子厉声喝道:“竟然是你……竟然是你们……”他内心太过惊骇,胸中一股淤气上涌,一时间无法继续说下去。
“严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薛禹见严守阳神情古怪惊骇,心中更是疑惑,他急声道:“严兄是不是认识他们?”
此刻的严守阳却根本听不见其他人的话,他只是死死盯住那顶轿子,脸上肌肉不停抽搐,就见他目现冷光,厉声说道:“长相思,你是……你是月无缺!”
此言一出,轿内的女子就忽然好像轻轻一叹,然后开口道:“缠相丝,长相思。你总算记起来了,看来当年这条长相思在你身上留下的伤还让你有点印象。只是没有想到,像你这种双手满是鲜血的人竟然还能活到六十岁,真是让我嫉妒。难道这就是你们经常说的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吗?”
月无缺?薛禹心中暗暗细想这个名字,却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严守阳忽然哀叹一声,浑身像被抽去了所有气力一样,他喃喃道:“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圣传魔教,你们终于还是又来了。”他的目光再次从那五人身上掠过,但这一次,他的眼里却满是愤怒以及深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