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围,杨一清扶着一棵小柳树,苦笑着摇了摇头。苏立言还是太年轻啊,终究比不过谢迁和刘健这样的老臣,苏立言太过气盛,于是被谢迁抓住了机会,直接被谢迁一番话顶在了悬崖边上。此时苏立言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承认自己不知道,要么承认自己知道,可是无论向左向右,都没半点好处。
说自己不知道天降凶兆不宜昏丧入土?呵呵,堂堂连中三元的大才子,有着杜林茱以及李东阳悉心教导,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这不是变相骂杜林茱和李东阳不会教学生么?学生为求自保,毁老师的名誉,这可是大大的不孝,为天下人所不容!
说自己知道不宜昏丧入土?你既然知道,还敢瞒着大家,到底是图什么?是为了让先皇灵魂不得安宁,还是为了别的?总之,其心可诛!
整座郑各庄气氛变得冷厉起来,哪怕是对政务不敏感的杨芷凌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此时,杨芷凌心中焦急万分,伸手揽住了杨一清的胳膊,“爷爷,你快帮帮苏公子吧.....”
“帮他?怎么帮?他自作聪明,自寻死路,老夫如何救他?”杨一清嘴角抽了抽,语气有些愤懑。事实上,杨一清的心情很复杂,由于孙女的原因,即使心中再不愿,可依旧不希望苏瞻出事儿。可想起以前被苏瞻气晕的事情,又特别希望苏瞻倒霉。
心情很矛盾,可是看到孙女杨芷凌柔弱伤心的眼神,他还是心软了。可惜,苏瞻这次摊上的事情有些大,哪怕杨一清短时间内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另一边,朱厚照双手握紧,手心已经满是冷汗。当苏瞻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身上后,朱厚照心中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苏瞻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朱厚照可以想象得到,所以,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的。如今满朝文武,唯一一个站出来替他朱厚照挡风遮雨的就只有苏大哥了,绝对不能让苏大哥出事儿。
下定决心之后,朱厚照向前一步打算走出小棚子,抬头时正好看到了苏瞻正在急迫的使着眼色。朱厚照顿时有些发懵,他不是没看懂苏瞻的眼神,只是心中有些犹豫不解罢了。苏大哥有办法应付过去?这怎么可能?
出于对苏瞻的信任,朱厚照只好暂时停住了脚步。苏瞻整整衣袍,嘴角瞥了瞥,面对咄咄逼人的六部大臣,他毫不退缩,脸上更没有半点畏惧之色,“这般浅显的道理,苏某又怎能不懂?这点事儿还需要两位老师教么?倒是谢大人,你问出如此白痴的问题,是不是有些欠考虑了?”
“......”谢迁只觉得一股子血气往脑门冲,差点没被气炸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杨一清会被气晕在太和殿上了。苏立言果然是心思缜密,同时又牙尖嘴利,仅仅一句话,就倒打一耙。什么是欠考虑?摆明了是骂他谢迁蠢呢。
呼口气,谢迁决定不在这点小事上多做纠缠,若是逞口舌之力打嘴仗,那才是得不偿失呢。谢迁没再说话,而是暗中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刘健绷着脸继续道:“既然知道,那苏大人为什么还要这般做?如此行为,岂不是罪加一等?不敬先皇,蒙蔽圣听,你该当何罪?”
苏瞻面露讶然之色,有些无辜的摊了摊手,“刘大人,你这是何意?苏某确实有些事情隐瞒没说,但也没必要这么重的罪名吧?不敬先皇,蒙蔽圣听,这么大的罪名苏某人可当不起。”
“嗯?苏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哼哼.....苏大人,你把满朝文武当傻子了么?”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廷和终于站了出来,他避开李东阳的目光,对外边的军士吼道,“苏立言蒙蔽圣听,知法犯法,将其拿下!”
铁虎以及十几名锦衣卫腾地一下就挡在苏瞻身前,聂翔更是怒目圆睁,紧紧握住了刀柄,“我看谁敢!”
一声大喝之下,竟然震慑住了不少人。苏瞻拍拍聂翔的肩膀,示意众人退下,“杨大人,你们口口声声要定苏某人的罪,但总得有真凭实据吧!你们说有京观就有京观?这种事儿可开不得玩笑,苏某人受点罪没关系,可要是耽搁了先皇入土为安,那可就是大大的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