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就觉着她瘦,不过被她身上那股蓬勃的朝气把旁的都盖了下去,此时看着她半伏在案上的身影,忽觉她不止是瘦,甚至有几分单薄。
心口突然泛起一丝陌生又奇怪的情绪,谢征盯着她,好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一到卯时,樊长玉便照常醒了,屋里黑漆漆一片,起身的瞬间,手麻,腿也麻。
睡前的记忆回笼,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还趴在桌子上,掏出火折子点上后,勉强照亮了屋内。
书案上的灯油已燃尽了,她准备去找根蜡烛,一转头才发现谢征也趴在旁边睡着了,对方还压着了她一截衣袖,她用力扯才扯出来了。
不过这动静也惊醒了对方,对上那双睁眼便是一片漆黑寒凉的眸子,樊长玉愣了愣,心说他起床气这般大“吵到你了”
对方看着她,眸中的凶戾很快褪去,但不知何故眉头皱得有些紧,白皙的俊脸上还有一抹被压出的红痕。
樊长玉干巴巴道“你也看书看睡着了啊”
对方只含糊“嗯”了声。
樊长玉说“我去找根蜡烛。”
手上的火折子不能燃多久,照明程度也有限。
只是起身的瞬间,脚上的麻痹劲儿还没过去,她整个人直接往旁边摔了去。
哐哐当当一阵响,两人都连人带凳子地摔到了地上,手中的火折子也掉地上摔熄了。
樊长玉手脚被磕碰到好几处,痛得她龇牙咧嘴,想到底下还有个肉垫,情况只会比自己更糟,又连忙摸索着爬起来去扶他“你怎么样身上的伤没被我压裂吧”
“没事。”这话答得有点勉强。
很显然还是有事的,接下来两天他连床都没下。
樊长玉觉得谢征估计是恼自己了,他这两日明显对她比先前冷淡了很多,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见她就不见她。
就算避不开,见到了她,要么不看她,要么就皱着个眉头。
樊长玉道歉也道了,对方嘴上说着没事,却还是在不动声色地疏远她。
樊长玉想不通其中缘由,背那些律令,原本还有不懂的想去问他,也没好意思再去问了。
这两日她在家背,在铺子里得闲时也掏出那几张纸默背,总算是记了个七七八八,又找了一些邻居当证人。
升堂问审那日一早,她想了想言正这两天的反常,还是去南屋说了一声“你字写得好,今日若有空就先拟和离书吧,我过户我爹娘的房地后,回来在上边写个名字就行。等你伤好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一开始就表明了伤好后就会走,樊长玉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大概就是他怕自己出尔反尔,过户了房地却不肯履行当初的承诺。
把和离书写与他,他大抵也能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