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桂芬扫一眼她手里的大团结,一大把,都叠了几叠,要说孟桂芬是过了苦日子过来的,爱钱不真是爱,以前是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每年公社算账发点钱,她眼睛都冒星星。
不过这钱她不能拿。
“妹子,要说感谢不感谢的,昨儿就说过了,养荞荞这事儿吧,也没人逼我,没有现在拿钱的道理。”
“桂芬姐,我知道,拿钱都是辱了你对荞荞的爱,可不拿吧,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总得想办法感谢感谢,你就当我给孩子们的。”章如茵想把钱塞她手里,可奈何手劲儿比不过。
两人一个总想表达心意,一个觉得这钱拿着烫手,一时争执不下。
秦羽荞在屋外探个头,她“偷听”了好一会儿,见两个妈是争来争去,没个定数,心里着急。
“妈。”
叫了一声,两个女人一起转头。
“不然这钱给我吧。”秦羽荞走到章如茵旁边,从她手里拿走钱,等钱过了过手又递给孟桂芬。
“好了,妈,这是我孝顺你的,你就收下。”
秦羽荞眨着大眼睛,笑得又甜又娇,“可不能拒绝我啊。”
孟桂芬被闺女缠得没法,最后被塞下了钱。
章如茵把钱给出去了,心里倒踏实不少,不过刚出去没多久,秦羽荞就挽着章如茵的胳膊,撒娇,“妈,等我回去也孝顺你,以后我也会好好孝顺这边的爸妈,他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也得自己报了恩。您别替我操心。”
“我就是要个安心,不谢谢人家,我心里总觉得不安生。我知道你孝顺,以后你也顾着这边,经常给家里写写信。”
“我知道,以后写信写两封,一封寄京市,一封寄宏市。”秦羽荞噘着嘴,甩甩手,娇嗔道,“可得把我的手累坏啦。”
章如茵看着闺女俏皮的模样更高兴,秦家把闺女养得真好,性子也好。
秦羽荞从昭城军区出来,身上拢共三张大团结,在京市花了好几块,她服役这么些年,给家里拿钱,自己也攒了钱,小金库有一百来块。
今儿两个妈一个想补偿,一个不愿意收,她只能出来说和,“刚下午在供销社买的糖,你快尝尝甜不甜,我现在只能孝顺你这个。”
她剥了糖纸,把糖喂到章如茵嘴边。
水果糖的香甜气味充盈着口腔,章如茵觉得这是自己吃过最甜的糖,她摸摸闺女小脸,“甜。”
“你说,我跟你爸帮你这边家里找个城里工作咋样”章如茵问闺女。
“真的那挺好啊,隔壁那家女婿是工厂正式工,我妈也眼馋呢,村里人都馋,能进工厂吃公粮谁都巴望着。”
“那成,我让你爸去问问,让他给你大哥找个工作。去城里肯定比一直种庄稼强,以后还能接你这边爸妈过去住。”
临走这天,程家人是傍晚的火车,顾天准假到时间了,得回军区,是下午的火车,吃了午饭走。秦羽荞则跟着亲爸亲妈回京市。
白天一大家子人吃了顿丰盛的午饭,孟桂芬特意把厨房挂着的,过年过节才吃的腊肉给切了一大节,和萝卜干一块儿煮汤。
又给做了一桌子菜,大伙儿吃得开心。秦华军就是脚伤了也非要和程胜康喝了两盅。
“老弟。”秦华军比程胜康大一岁,吃了酒倒没了见到副师长的拘谨,前几日他还有些抹不开面儿,觉得人官大,这会儿是分不清什么了,差点跟人称兄道弟。
“咱们哥俩喝一盅。”
孟桂芬白他一眼,觉得自己男人真是烦,她凑过去小声嘀咕,“你跟谁哥俩呢真是吃了酒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