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们看着怎么比我还难过。”沈月慧今天脱下军装,换上了一身便衣,看着面前站着的还穿着绿军装的战友们,心下凄然。“你们得记着我啊,别把我忘了。”
沈月慧宿舍三人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说了会儿话,相处多年,沈月慧前头一直没太和人交心,也就是这一两年渐渐变了,和大伙儿关系也更亲近了。
孟津津咧嘴一笑,拍拍胸脯保证,“那肯定不能忘啊,就是我们想忘,咱们练功房墙上的照片也不能忘。”
文工团舞蹈队练功房的墙上贴着大家演出的照片,一张张,横跨多年,把她们挥洒过的汗水和泪水,每回珍贵的演出瞬间都记录了下来。
“那是,说起咱们文工团,谁不知道你沈月慧啊”赵雪娟和沈月慧关系比前几年亲近了些,虽说没到特别好的地步,可人一旦到离别的时候,总会生出些心酸,这一刻,没人记得什么不好的事情,过往的吵嘴都忘了,只记得大伙儿一块儿辛苦练舞一块儿演出的日子。
“我们都会记得你的,你也别把我们忘了啊。”秦羽荞看着沈月慧,这个跳舞跳得特别好的战友,她初进文工团时向她学了不少,真心佩服她扎实的基本功。
沈月慧听着战友们一人一句的说话,渐渐红了眼眶,她吸吸鼻子,把眼泪逼了回去,“行,我肯定不会忘记你们,不会忘记在文工团的这些日子,这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候。”
沈月慧缓缓举起手,朝众人敬礼,一一扫过大伙儿的脸,想把她们的模样永远刻在记忆里。
“月慧,准备走了。”秦凯在远处吼了一嗓子,司机准备发车了。
“就来”沈月慧回头回了一句话,又看着她们,“我走了,再见”
“再见”
“记得想我们啊”
“没事儿可以写信回来”
七个人站成一排,朝她挥挥手,看着沈月慧离去的背影,眼里都有些酸。
赵雪娟擦擦眼角,故作轻松,“哈哈哈,今儿风还挺大啊,沙子都给我迷眼了。”
走了十多米的沈月慧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匆匆折返,在距离秦羽荞两米的地方站定,她笑着开口,像是明艳的玫瑰绽放在寒风中,“秦羽荞,我不比你差的。”
说这话时,她骄傲地抬起头,像只骄傲的孔雀。
沈月慧从前执念至此,总是爱拿自己和秦羽荞比较,从最开始的自负自傲到后头觉得自己输了的自卑自怜,直到退伍这一刻,她选择正视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短处,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她也很好,秦羽荞也很好,这个世界上容得下不一样的花。
“当然,你很好,你可是咱们文工团的台柱子”秦羽荞回她一个笑容,两人视线交汇,都轻松地笑了笑。
这次,沈月慧转身离开,没再回头。
送走了退伍返家的沈月慧,文工团其他人难受了一阵,可日子还得照样过,后头有更大的事情等着她们。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起,不少人都听说了文工团要裁军一半名额,一时之间,传言愈演愈烈,到赵雪娟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文工团估摸只能留下十来人,要走一百多人。
“荞荞姐,你快去劝劝雪娟姐。”陈玉香把秦羽荞带回文工团宿舍楼,在水房找着了人。
赵雪娟想到裁军的事儿就害怕,自己虽说在舞蹈队资历还成,可是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大有人在,谁能保证不会裁到自己头上她心里难受,练功时间悄悄跑了出去,一人躲到宿舍楼水房偷偷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