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招过后,赵嫣落子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面露难色,鼻尖上洇出细密的汗珠。
而闻人蔺便显得游刃有余多了,甚至还抽空打趣“太子若再看不出陷阱,便要输了。”
末了轻飘飘补上一句“这才第几手”
对弈最怕攻心,心不稳,棋必输。
何况这殿内还烧着十几个火盆,气温燥暖,仿若蒸笼般熏烤着她的理智。
李浮拧了帕子给她拭汗,然而无济于事。
闻人蔺这才从书卷后抬起眼来,慢悠悠看向她。
小太子面色潮红,洇着细密晶莹的汗珠,呼吸也略微急促。
闻人蔺不由想起了有人曾赠送他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石,平时白若凝脂,一经被水浸透,便会呈现出胭脂般瑰丽的红来。
像极了小太子此时汗津津、红扑扑的脸蛋。
虽是传闻已久的男生女相,未免也太过娇弱漂亮了些。
闻人蔺以书卷抵着下颌,“咦”了声道“太子因何汗出如浆”
明知故问
赵嫣唇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闻人蔺慢悠悠翻了一页书,一点燥热不耐的情绪也无。黑玉棋子在他骨相极佳的食中二指间摩挲转动,俊美的脸上清清爽爽,不见一滴脏汗,整个人宛若冰玉雕成。
他还是活人么都不热的吗
正腹诽,便见闻人蔺额头上长眼睛似的,适时补充道“屋内暖和,殿下何不解下狐裘冬袄免得气闷。”
这人看似端方纯良,根本连五脏六腑都是黑的,想出这等损招。
当众宽衣解袍,她的身份还能瞒得住吗
见赵嫣不动,闻人蔺倾身。
“也罢,太子娇贵,本王亲自服侍。”
他勉为其难的样子,朝她伸出手来。
修长的指节碰到狐裘衣结,李浮怔住了,赵嫣也怔住了。
她下意识躲开,因为用力过猛险些仰倒,堪堪用手撑住地砖方稳住身形。
四目相对,闻人蔺微眯的眸子黯了黯。
赵嫣索性顺势做出虚弱力竭之态,“嘶”了声,摇摇晃晃道“太傅勿怪,孤这是在出虚汗,失态了。”
李浮趁机搀扶住她,忙不迭帮腔“正是呢太医叮嘱殿下万不可去衣受风,得发出这身汗才算好呢。”
闻人蔺挑眉,也不知信了这番鬼话不曾。
他收回手,冷眼看着赵嫣挣扎爬起,问道“那么,太子的后手可想好了”
“孤正想着。”
赵嫣低头小声嗫嚅,视线在棋盘上来回游移。
“李相独创的燕尾阵,可解此局。”
闻人蔺捻着棋子,别有深意。
赵嫣都没见过这位左丞相,哪里会什么燕尾阵
可闻人蔺正盯着她,这手她不下也得下。
但下了,说不定会露出马脚。
赵嫣执着白子,只觉呼吸带火,脸颊灼烫,五脏六腑都快燃烧起来,眼前的棋盘也变得飘忽扭曲起来。
鼻腔忽的一阵湿痒,有什么东西正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一旁的李浮瞪大了眼,赵嫣茫然,抬手一摸,见到了指尖的鲜红。
竟是太过燥热,上火流鼻血了
赵嫣眼睫颤了颤,随即就势两眼一翻,晃悠悠朝前栽倒。
额头磕在棋盘上,发出好大一声沉闷的声响,黑白棋子瞬时哗啦啦如水珠蹦落。
“来人哪太子殿下不行了”
李浮眼疾手快扑过来,护住她悲壮大喊。
“”
闻人蔺看着满盘散乱的棋局,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