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恐怕是真的要完
她瞳仁一颤,继而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黯淡。她的眼睫徒劳地颤了颤,终是慢慢阖下。
待赵嫣急促的呼吸渐渐绵长平静,闻人蔺这才收回手。
“还真是不省心”
闻人蔺另一只手也从她腕上松开,翻身坐在榻沿,小臂随意搭在膝头道,“该担忧头疼的,明明是本王才对。”
自语毕,又觉出几分不对。
权倾朝野的肃王必须无坚不摧,所向披靡,而体内的寒骨毒,是他不能触及的命门。若让旁人知晓,还不知会引来怎样的麻烦。
是以闻人蔺方才几番出言试探,可赵嫣宁可拔簪相向,以命相搏,也没有提及和寒骨毒有关的一星半点,
赵嫣不笨,相反她颇有些聪明小伎俩,才能几次三番从他设的套中跳出。
莫非自己毒发时那副人鬼不如的尊容,赵嫣真的不记得了
方才看她眼中的茫然愠怒,似乎不像是作假。
闻人蔺睨视榻上昏睡的少女半晌,抬手替她将遮面的墨色长发拨开些,露出芙蓉般明丽的脸来。
这样也好。
纵使她当时真看出了什么端倪,他也是有那么点儿舍不得善后的。
闻人蔺唇角提了提。
兴致来焉,他以指腹轻碾过她的眼睫,而后顿住,遮住了眼尾那颗不属于她的泪痣。
唔,看起来顺眼多了。
地上还散落着两只罗袜,闻人蔺踏着烛火的暖光向前拾起,而后转身撩袍半跪,大手托起赵嫣垂在榻沿的小腿,轻轻将她的革靴褪下。
秀气白皙的足尖一览无余,在灯火下镀着暖玉般的光泽。她竟是连袜子也顾不得穿好,便着急要跑。
闻人蔺嗤笑着捏了捏那带粉的脚趾,低声道“殿下但凡肯说两句软话哄哄,何至于落得这般狼狈”
赵嫣自然听不见他这声似嘲非嘲的喟叹。
她浑然不知,任由他摆弄。
闻人蔺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对着灯看了会儿,又将自己的手掌比上去。
见这只嫩脚竟是比他的手掌还小上一圈,他挑眉似是诧异“这么小。”
他以目光研究了片刻,方将罗袜从她脚趾往上套去,扎好裤腿,重新套上靴子。
闻人蔺抬指抵着下颌端详了榻上美人片刻,才摸出命张沧备好的丸药,俯身挑开她松散衣袍的一角,将丸药搁在她轻轻起伏的肚脐处。
然后,抬掌覆上那片细腻软玉,以掌心的温度暖化那颗药丸,直至化开的药油被那片凝脂般的肚皮完全吸收。
自己虽控制得还算好,可这种事,难免有个遗漏。
这原是给各宫娘娘避子用的,比饮那等寒汤要管用些,但用多了亦会伤身。
下次得研发些不那么伤身的法子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闻人蔺揉推的动作微顿,眼帘垂下阴影。
一次已是意外,哪还有什么下次
赵嫣仿佛陷入一片黑色的沼泽中,寻不到出路。
“嫣儿,嫣儿”
有谁在唤她,声音缥缈仿若来自天际。
赵嫣睁开眼,朦胧的视线中,仿佛又回到了华阳行宫的寝殿。
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赵衍披着雪色的襕衫坐于她面前,身上镀着一层银色的雨光,正含笑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