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赵嫣毫不迟疑地回绝,“你与我私交过甚,父皇只会疑你,等他反应过来时,恐来不及了。”
“那还有谁”
“若殿下信得过,臣与老师愿请一试。”
月门后蓦地传来一个清泉漱玉般清朗的嗓音,赵嫣和柳白微对视一眼,快步向前,便见周及捧着文书,独自于庭中。
见二人诧异,他拱手一礼道“太后娘娘尚在小憩,臣闲暇游逛,并非有意帘窥壁听。”
“你听见我们说什么了”赵嫣神情复杂。
“听见了一些。”
周及一身磊落之姿,清朗道,“内贼外敌勾结,我为大玄臣子,万死不辞,老师亦如此。”
赵嫣有些迟疑,左相李恪行是两朝元老,深得父皇信赖,由他出面的确最为合适。
可是
“请殿下信臣与恩师。”
周及请求,拱手的姿势更低了些。
周及左右已经知道了,以他清正无垢的性子,即便赵嫣想拦也拦不住。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赵嫣沉思片刻,终是将袖中那份与北乌使臣接洽过的乐伎名册奉出,轻声道“事关国运,本宫拜谢周大人和左相大人。”
说罢,赵嫣和柳白微皆是后退一步,郑重回以一礼。
入夜,玉泉宫。
皇帝散发披衣,亲自接见跋涉而来的李恪行与周及二人,见到密信上的消息,不由咬紧了槽牙。
他起身,吩咐殿外禁卫道“去,即刻传朕旨意,鸿胪寺和礼部各部终止和谈。加派禁军监管,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得北乌使臣踏出四方驿馆半步。”
他陡然吸了一口寒气,以至于发出浑浊的哑咳声,牵连太阳穴突突阵痛。
一旁的甄妃见状,熟稔地点燃了无上香,白雾袅袅晕散。
李恪行奔波大半日,亦是骨痛神疲,扶着周及的手起身行礼道“请陛下保重龙体。”
皇帝深吸一口气,坐在椅中缓了半晌,挥挥手道“左相和周卿为国操劳,奔波辛苦,今夜就在玉泉宫歇一晚吧,赐宿听雨楼。”
李恪行谢了恩,扶着周及的手出了殿门,跟着提灯的内侍穿廊朝听雨楼行去。
“挽澜。”
“学生在。”
“你说实话,北乌人勾结乱党的消息,究竟是谁给你的”
李恪行走得很慢,压低声音,“你今日去过蓬莱殿,只可能是她,对否”
周及默然。
李恪行倒也不逼他承认,只道“她身在囹圄,却能知晓朝臣都看不透的机密,叫圣上如何不忌惮哪。”
“殿下的敏性,不输男子。”
“可她毕竟不是男子,朝堂问审,已是她的大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