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
沈雉应了一声,在榻前坐下。
他刚坐下,沈婳就爬了起来,伸出小短手抱住沈雉的胳膊。
额间一痛,被沈雉修长的指尖弹了弹。
“不难受了且安生回去躺着。”
沈婳才不要呢。
她固执的往沈雉身上蹭。
沈雉拿她没法,稍稍敛下面部温和的笑意,这才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地上的奴才。
“说吧,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他如今不过十岁,板着脸却不怒自威。到底是大房唯一的子嗣,自然金贵。
那些奴仆战战兢兢将头埋低了些。
就在这时,小他三岁的沈婳娇气的哼了一声。
“是我夜里故意踢被褥的。”
她丝毫不觉其中不对。反倒开始扳着指头埋怨。
“谁让阿爹阿娘扔下我了。”
沈雉很耐心“我的祖宗,丰州水患,生意愈发不好做,阿爹自然忙的焦头烂额。阿娘又得了消息,盛京有名医出没脾气古怪,交给旁人不放心,也便亲自急着去请。”
漾漾是打娘胎来的毛病,自幼身子就弱,最严重一次染了风寒,就连郎中都束手无措。
虽说挺了过来,可阖家心有余悸。
沈婳听的云里雾里,转头控诉沈雉。
“那阿兄呢,你许久不归家了都没人陪我放纸鸢了。”
“你当我在学院快活呢放纸鸢,何不寻二妹沈坠”
沈婳不高兴了。
“她是庶女,惯来小家子气。嫡庶有别,我才不要寻她一同玩乐。”
沈坠又不是嫡亲的妹妹,沈雉自然不关心,不过,他语气变得严肃。
“她虽木讷了些,到底是自家妹妹。”
“你倒能耐全然不把自个儿身子当回事竟故意着凉当我舍不得罚你漾漾,你如今七岁了,该懂事了。”
沈婳愣了几秒。
“这是同我讲道理吗”
不等沈雉点头,她晕乎乎的皱眉。仰头不解去看他。
“兄长为何觉着,漾漾是讲道理的人”
是啊,沈家嫡女沈婳,是出了名难缠又骄纵的女娘。
她顺风顺水,被宠的没吃过半点苦头,沈雉和沈淳氏双双遇难身陨,沈巍大病一场后,对她愈发纵容。
就连后娶了沈薛氏,也不曾亏待她半分。
直到
梦境里,兄长的脸被取代。
画面一转,是沈瞿精打细算的暗光浮动的眸子。
他微微俯下身子,一手捏住地上沈婳的下颌。稍稍用力,沈婳死死咬住唇,倔强的不发半点痛吟。
沈瞿却像是得了趣,没有半点忌讳,指腹揉捏着女子苍白的唇。嗓音连带着想只冰冷吐着芯子的蛇。
“漾漾,你合该听话些。”
“你该庆幸,我同二叔仁慈,不计较你今日出逃一事。这世上已无人为你出头了。什么丰州沈家绣坊之女,你如今只是个仰人鼻息的小可怜。”
沈婳俨然还不敢相信,沈族老竟然同这些人是一伙的。
“沈瞿,你放开我,你会遭报应的。”
沈瞿遗憾的看着她那张足够让人情动的脸。
虽呈病态,却又多了副楚楚可怜。
若不是州判点名要沈婳,他真想藏起来,找一间阴暗的屋子将她锁起来,戴上精致打造的脚镣。
这样,便能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了。
他轻叹一声。
“漾漾,你真是哪哪儿都出落到我心坎里了。”
轰隆一声巨响,屋外雷声整耳欲聋。闪电划破天际,一刹那间照亮了沈婳惊恐却又无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