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沧眼中映着的却是少年牛乳一样白的牙齿,他想起离月才喝了茶,口中的滋味应该是混合着甜蜜与清香的味道。
但同时他也终于回过神来,有些僵硬地抬手,将面具轻轻扣回少年脸颊。
“主上。”钟离沧苍白的脸颊此时带了淡淡的血色,他克制而温柔地低了低头,眸底的冰冷厌恶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看得很清楚。”
“您是这座城池的主人。”钟离沧一字一句地立下承诺。
“我现在已经是了。”离月强调。
只要今天钟离沧来赴约,今天过后,他就会成为这座城池的城主,这座城池也不会再有两个并立的杀手组织,只有归属于他离月的,唯一的杀手组织。
“赶紧把你组织的人全部带过来,合并之后就要准备攻打另一座城了。”
钟离沧语气愈发温柔,简直到了顺从的地步“您真是深谋远虑。”
离月没听懂。
钟离沧目光专注落在离月的面具上,深遂又灼热“您一直戴着面具是对的,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肮脏恶心杂乱不堪,不配窥探真正的您。”
他虔诚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丝极深的、对口中世人的恶意。
“对不起,我的信息没帮到你,没想到我原本组织的首领那么厉害,竟然连钟离沧都落败了。”听到自己即将要回到好不容易逃脱的原组织,越天神情幽暗,低着头语气忐忑。
“没关系,这有什么。”出乎越天的意料,这次钟离慈非但没有发脾气迁怒旁人,反而十分宽容大度。甚至他还反过来安慰越天“你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今天的对抗任务我给你免了,明天我们要尽快搬到新组织去。”
这就是他凭借直觉到处和人结交的好处了。虽然钟离慈也并没有将他如曾经那样奉为座上宾,但至少相比这个组织的其他修士,他多了一些尊严,偶尔也能获取一些信息或得到一些方便。
越天眼底的阴翳略略散去一些,心底重新有了一些自信。
他想起什么也不用做就成为两个组织少主的离月,那种觉得自己此时似乎已经失去了许多东西的空虚感又控制不住袭来。
越天勉强露出感激的笑,尽量大方地挺直脊背对钟离慈道谢,随后转身离开。
他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在这个秘境中得到的所有东西,到手后都会立刻被人抢走。不管他怎么小心翼翼,那个人就像他的影子一样粘着他。
回去的路上,越天不停看到有参加心境试炼的修士或满身鲜血地奔赴任务、不知能不能回来,或脖子拴着狗链被困在比自己的身体要狭小的笼中、一点尊严也无,而他浑身干净清爽,昂首挺胸地走在他们之间。
这种对比,让越天从心底觉得很爽快。
他的未来就应该如此与众不同,比所有人都过得更好,越天如此笃定。
果然,第二天其他修士只能靠自己的双腿走到另一个组织的地盘,越天却单独被钟离慈叫到了他的马车上。
钟离慈不用管那些修士是不是会自己私下逃跑,他们都被喂了药,逃跑的下场就是被淘汰。
这些辛苦咬牙忍耐到如今的修士,自然早就已经将所谓的清高与尊严全部抛弃。
越天进入了宽敞华丽的马车厢内。
钟离慈今天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袍,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看见越天,他弯唇很兴奋地挥挥手“你来啦。”
越天已经体会到钟离慈天真烂漫的表象下是怎样腐烂的骨头,因此被钟离慈这样客气开心的对待,他反而打心底警惕起来,他小心挑了个距钟离慈最远的位子,静悄悄坐下,保持镇定地对钟离慈微笑点头。
不敢多说一句话。
钟离慈靠在软塌上,半支起腿,手里把玩着精致的茶盏,似乎在沉思,过了会他才道“我记得,你之前给离月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下人,对吗”
越天“”
钟离慈刚才说了什么他什么时候和顾离月关系好到直呼其名的程度了
“之前我对阿月有很多误会,这都是因为我没有那么了解他的缘故,这些误会导致他对我的初始印象有些不太好,我要想办法弥补。”钟离慈说着忽然有些焦躁不安地坐起来。
“”越天怀疑自己耳朵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