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深严其实还不认识顾青舟。
毕竟顾青舟离开有十几年了。
他是在顾青舟离开之后,才到了东京城里,入了太医署。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顾青舟。
没办法,实在是听得太多了。
只是此时此刻,最吸引他的,却不是顾青舟。
而是张司九。
张司九坐在那儿,面带微笑,明明脸庞上还带着稚气未脱,一看就只有十四五的年纪。但她那双眼睛,却很特别。
那双眼睛脱了所有的稚嫩,带着一种弥经岁月沧桑,看透世事无常的平静。
这不像是个年轻的小女娘。
倒像是个经历丰富的中年人。
当张司九和他对视的时候,他甚至会有一种压迫感,以及被看透了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再看过去的时候,陈深严就发现自己仿佛看错了,眼前这个小女娘笑意盈盈的,带着点张扬,带着点俏皮,又分明是少年人的样子。
张司九如果此时了解到陈深严的想法,就会告诉他一个词分裂。
是的,张司九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有点分裂的。
有时候觉得她还是那个急诊科医生。
有时候又感觉自己特别年轻,是这个时代的小姑娘
但这并不妨碍任何事情。
张司九同样也在观察陈深严面色威严,而且穿的衣裳料子很不错,打扮得一丝不苟,脸胡须都没有一根乱的,可见这个人不仅注重形象,还是个十分细致的人,但是应该不是特别开朗的性格,看上去有点不苟言笑。这个人对其他人一点没有客气礼让的意思,显然身份地位也挺高
她内心悄悄点头是了,看来这应该就是太医署令了
张司九扬起一个微笑,主动开口“请问,我们可以在这里摆摊吗”
看热闹的人情不自禁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嚯哟这是问到了正主头上啊这可真是不嫌事大啊
陈深严也没料到张司九会问这么一句,当即也是微微一愣,随后才微微一笑“你不是已经摆了”
张司九微笑不减,一点也不带不好意思“但问问主人家,总没错的。您要是不同意,我们也可以换一个地方,走远一点。”
陈深严收了笑容,这次就更加不客气了“走远一点那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会在这里摆了。我若说不同意,倒显得我们太医署度量太小。既已经摆下了,那就摆着吧。我太医署倒也不怕。”
说完这话,他看一眼顾青舟,沉声道“小孩子不懂事,您也一把年纪了,不该不懂事。”
顾青舟要是会被这三言两语的搞得心里头有负担,那他就不是顾青舟了。
事实上,顾青舟咧嘴一笑,十分顽皮的反问了一句“那怎么才算懂事默认你们太医署天下第一就算懂事怎么,我们踢馆,就是我们不懂事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怕吗”
陈深严懒得和顾青舟斗嘴,只提醒一句“世上的事,若是太张狂,就容易出事。有道是,过犹不及。”
顾青舟轻哼“我不懂你们那一套。我只知道,医术好就是医术好。”
张司九笑眯眯打圆场“这其实也不算张狂,只是听说太医署不收女子,我心中不服,所以特地来看看,太医署究竟有多好。”
之前种种的行为,都不如此时此刻这一句话。
一个女子,想要进太医署学医术
这可是天下奇闻
就连陈深严都是愣了片刻,良久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最终,他点点头“见识见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