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剡城虽然乱了一夜,却很快就控制住局势。
段温带的人不多,但是章恩阳叛乱同样不敢大张旗鼓,用来埋伏的都是自己的亲信,以至于大多数将士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倒方便了段温接下来的行事。
段温没有将事情公之于众,反而故意压下。
如此故布疑阵,也是为了引得榆临城的田谅上套。
段温这次只带亲随护卫过来,可不仅仅是因为“信任兄长”。
怀疑都已经产生,再谈“信任”纯粹是玩笑,段温从来不赌人心的可能性。
他这次带这么少的人来,更多是为了降低另一边的戒心,进而一石二鸟,在解决完章恩阳之事后,顺势借着晟州的兵力灭了田谅。
田凉此人背后是鲜卑的乞伏部落,若是章恩阳一事没有后者挑拨插手才怪。
想着,段温唇角的笑意越冷。
既然是和谈,那就拿出点“和谈”的诚意来,比如把榆临给他送过来如何
王宾:“有个好消息,元川调兵了。”
听了这话,段温有些意外的挑了一下眉。
他没打算从元川调兵,对付一个田谅而已,晟州的驻兵足矣,不必闹那么大动静。又为了攻其不备,他这几日特意作出了章恩阳事成的假象,一切从元川来的消息都只进不出。
这也倒算个线索,但是
段温皱了下眉,“庆之不是那么细致的人。”
留在元川的守将也没有这么心细如发的。
赵茂倒是有可能发现,不过元川刚定,内里的事务一大堆,赵茂这会儿多半正忙得晕头转向,可没心思注意这些。
不管怎么说,这次调兵都是个好事,有元川的配合,晟州这边更像是出了“意外”,田谅的戒心该更低了才对。
只是王宾说的是“好消息”,表情却完全不像是如此。
段温猜到这事情有下文,瞥了一眼,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王宾瞧了瞧段温那还算平和的心情,深吸口气,谨慎地开口,“元川城定之后,周遭的不少势力都来投奔,这事主公也是知晓。”
段温颔首。
王宾又继续,“其中一位将领,据说是因为主公当年帮他报了大仇,感念您的恩德、主动投入麾下。”
段温眉梢动了动,他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儿了。
不过这种当不得真的借口,听听也就罢了,实在不值得特意拿出来说道。
王宾这会儿根本不敢对上段温看过来的视线,他闭了闭眼,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他叫于植。”
屋内的气氛为之一滞。
趁着段温发作之前,王宾飞快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当年的李伯奕是被吓死的,于植只是用他的尸体泄了愤,这人知道王妃与那人是故交后,亲自来请罪。王妃大度并未与他计较,还允诺了他宣德将军的名号只是到第二日,元川便预备调兵北上,此次北上大军乃是王妃亲率,明将军为副,据说是因为榆临来使冒犯了王妃”
但凡有一点了解那位燕王妃的,都不会把这个理由当真。
而榆临紧邻着晟州,在知道当年的旧事后,对方到底是冲着榆临来的还是晟州来的,真的很难说。
王宾将知道的全部信息倒了个干净之后,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段温意外的冷静。
他甚至很平静地拿起旁边的茶盏来喝了口水,过程中都没把杯子捏碎。
屋内的气氛太过压抑,王宾实在受不了这折磨人的寂静,张了张嘴,却说了句冷笑话,“诸剡城城池坚固、内有存粮,守上个一年半载没什么问题。”
咔嚓,杯子裂了。
王宾:“”
他老实闭嘴了。
但是王宾真的想不通王妃此举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难不成真的是一时气愤,想来打晟州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