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借着桌边的石灯火光,批阅着奏本。时而皱眉思忖,时而展眉细看其内容;却是看不了几行字,他便要俯身剧烈咳嗽几声。连握笔右手,也随之猛烈颤抖起来。
他这病也患有数百日了,太医看了都只是说肺痨,开了一些润肺止咳的药,可吃了只是有所好转,却依旧不见痊愈,使得他整个鬼越来越憔悴。
斑白两鬓,加他那因病而有些苍白的脸,让祝融看去瞬间苍老了不少。这个曾经在人间做过部落首领,微风八面的人魂,其后在冥界玄炎洲赫赫有名的诸侯王,此时此刻在他脸挂着的不再是意气风发,只剩下皱纹与虚弱。
所有的宫奴婢女见了他此时这个模样,都是一阵心焦,又暗自叹息真是岁月催鬼老。
“咳咳咳。”祝融那剧烈的咳嗽声,回荡在空旷的玄火殿,顺着门窗飘到了外面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刺耳。
每每咳嗽一声,祝融便顿觉胸口一疼,他赶忙放下笔去,以右手捂嘴,又剧烈的咳嗽几声后,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
手从嘴移开时,却见掌心之,已然是一片殷红。
祝融见状并未惊愕;这种事情近来常有发生,尤其每到深夜,更是频繁,他早已习以为常了。也隐约知道自己离大限不远了,生死早已看淡。
支撑着他那愈发虚弱无力的体魄不倒,持续这他这苍老憔悴鬼命的,是一股执念。
且对世敌共工的战争,正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从每一份塘报来看,在萧石竹的指挥下,一切都很顺利;而儿子长琴自从去了朔月岛,成为祝融国与九幽国之间的联系人后,也看了一个女鬼,不再是沉迷于琴瑟而不进女色了。想必战争结束时,自己能有儿媳妇了。
祝融想想这些,也没什么牵挂了。他看着大殿门外,那些在夜风轻轻摇曳着的榕树气根,嘴角不经意间扬起,露出一个自顾自的微笑。
“大王。”此时,一个身着蟒袍,手持拂尘的年轻宫奴,缓步走了进来,在他身前站定,劝谏道“夜深了,大王近来身体不适,该早些歇息才是。”。
“嗯,知道了。”祝融赶忙把右手一翻,掌心朝下以免这个宫奴看到他掌心的血迹“看完最后一本奏本,本王去歇息。”。
那宫奴闻言皱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垂首站到一边伺候着。
“嗯对了,小德子。”忽地,祝融好似想起了什么事情,猛然抬眼看向这个名叫小德子的宫奴,开口问到“本王给太子写的家书,你传出去了吗”。
“两日前,奴才已经发出去了。”小德子垂首回答到。
“哦。”祝融眯了眯眼,看了看桌边那玉勾连云纹灯跳动的灯火,舒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好。”。
他话音方才落地,见吴回已然站到了殿外,手捧着一只精致的石碗,大步走入殿内。
吴回来到殿石桌前站定后,先对那小德子说到“你先退下吧,王兄我来照料。”。说着把那只碗外刻有云龙纹样图案的石碗,摆在了祝融身前,又道“王兄,该吃药了。”。
祝融挥挥手,示意小德子先退下后,看了看碗的褐色药汤,叹息一声,道“这药吃了也不见好,有何用啊”。语毕,在小德子方才离去时,他猛然抬眼,眼闪烁着凶光看向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