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说了一遍,语气有些凶,溧阳反而心定了,重新坐下来。
果不其然,午后发起高热,溧阳让人打了水来换衣裳擦洗,与青莞合力灌了一碗药,黄昏时分退烧了。
不到亥时又烧了起来,溧阳听着青莞吩咐,再给擦洗一遍,换了干净的衣裳。
烧了一夜,天亮又退烧了,青莞又灌药,好在裴琛求生意志强,自己会主动吞咽。
反反复复烧了两日,青莞体力不支地在软榻上睡了过去,溧阳让人拿了毯子给她,自己依旧守着裴琛。
顾夫人依旧没有过来,连婢女都没有打发一个,显得有些薄情。
溧阳疲惫也不敢闭眼,裴琛不醒,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成了一团浆糊,浑浑噩噩,不知该做什么。她索性坐在了踏板上,一手搭着裴琛的手,裴琛一动,她就会知道的。
屋内弥漫着腥味与苦涩的药味,闻着令人昨呕。她看着虚空,只觉得全身无力,好不容易朝堂上稍微有些起色,裴琛又伤了。她不记得裴琛病了几回,总觉得每月都会生病,一旦病了,她就如同失去主心骨一般。
细细想来,自己生活处处都有裴琛的影子。她闷了不高兴了,裴琛会哄她高兴的。
她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你吃不吃糖葫芦,我让人去买些回来。”
说做就做,她唤来白露白霜,上街去买些糖葫芦。
两人皆是一愣“买多少”
“有多少买多少。”溧阳道。
两人点点头,即刻让小厮去办,将整个京城的糖葫芦都买回来。
有多少买多少,府里不缺钱。
随口一句吩咐乐坏了元辰,她抱着糖葫芦不肯撒手,索性府里多,不缺她那一根,屋内摆的都是糖葫芦,甜甜的味道总算驱散了苦涩的药味。
青莞闻着味道爬了起来,被屋内红彤彤的物什迷得摸摸眼睛,“好甜啊,闻着都甜。”
桌子上、几上,花瓶里插的都是糖葫芦,好似进入了制作糖葫芦的膳房,让人喜不自禁。
青莞不客气地扯了一串来吃,甜的整个人都很愉悦,自己与公主说道“您别看这是小孩子的吃食,大人吃了也感觉舒服呢。”
溧阳无动于衷,不曾展颜。
床榻上的人忽而睁开眼睛,鼻翼微动,她看向青莞,微微一笑,那一笑,虚弱中宁静安然,眉眼笑起来微长,纯真无邪。
她问“你怎么吃我的糖葫芦”
声音轻而缓,又很温和,溧阳心头炸裂,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回身的间隙里,泪水滑了下来。
“你哭了。”裴琛心疼得不行,眼前晃过虚影,她有些晕眩,却没有闭眼,而是坚持对上殿下的担忧的眼眸。
她在担心她,她觉得很幸福,被人牵挂的滋味很幸福。
她动了动嘴,溧阳俯身轻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退烧后,手又探向她的后颈。裴琛里面的内衣换成了一袭红色绣着红梅暗纹的,张扬而热切的美,给了溧阳无限的力量。
伤口出血,红色的内衣也看不清楚,这也是溧阳自欺欺人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