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熙没有应,她又连喊了几声熙儿,无人回应。她蓦地明白了,裴熙看不见她,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月影孤单,她面色苍白,手中有一长笛,溧阳皱眉,果然,裴熙搭起长笛吹了起来。
溧阳“”别吹了。
裴熙在武学上极有天赋,文学上就差了许多,字练不好不说,音乐之上更是差强人意,偏偏自己毫不自觉,逮到机会就吹笛,丝毫不顾及身边人的感受。
笛音一出,脚畔的几只狗极为躁动,纷纷站了起来,原地打了几个圈后立即扑了出去,跑得无影无踪。
看,狗儿都不听裴熙的笛音。
溧阳笑了,笑得肚子痛,可惜自己的耳朵饱受折磨,她无奈说道“熙儿,我耳朵痛。”
裴熙听不到,继续吹,溧阳不捂肚子改捂住耳朵了,拼命叫了几声,笛音如风般灌入耳朵里。
折磨死人了。
她气恨,伸手去揪裴熙的耳朵,奈何自己什么都摸不到,掌心空空。
她叹气,语气温柔下来“别吹了成不成,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糖葫芦她骤然想起自己给裴琛买了满屋子的糖葫芦,眼内蓄着水雾,她扬首看虚空,灯影重重,她吸了口气,说道“裴熙,你快些长大,我希望你聪明,希望你如现在这个模样一般,你可以闯祸,我替你兜着。你好些长大,我将大周江山给你。”
裴熙依旧在吹,什么都听不到。
吹了半晌,溧阳面色难看极了,朝前去看,也不见狗儿们回来。她哀怨地看了一眼裴熙,“狗叫声都比你吹得好听。”
裴熙依旧在吹。
溧阳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敢傻了,孤将你丢到破庙里让你继续做小乞丐。”
裴熙这时停了下来,满面泪水,负气般将长笛的摔在地上,溧阳长长地松了口气,好歹是没得吹了。
溧阳又坐了下来,看着裴熙,心软的一塌糊涂,她靠近些,发觉裴熙消瘦许多,薄唇略显几分寡情,眉眼紧蹙间多了几分凌厉。她有些惊讶,裴熙将脸埋在臂弯里,哭得全身发颤。
“你哭什么”溧阳无奈询问。
话音落地,外间匆匆进来一人,“陛下、陛下,时辰要到了。”
陛下溧阳转过脸去,来人脸面陌生极了,她压根不认识。这是什么时候
裴熙站了起来,身子比她记忆中高了不少,腿长腰肢纤细,这时,狗儿们又回来了,欢欣鼓舞,围着裴熙跳跃得欢快极了。
没有笛音,她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溧阳扶额,狗都嫌弃她的笛音。溧阳不觉笑了,裴熙大步离开,她匆匆跟上去,走至角门处,一股力量将她拉了回来。
她过不了那道门。
溧阳哀叹一声,裴熙挺拔如青竹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连带着狗儿都看不见。
她回望自己屋舍,这是她的卧房,拾阶而上,推开屋门,里面与她离去时一般无二,干净不染尘埃,可见裴熙打扫得更干净。她走到榻前,崭新的被衾,是她喜欢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