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被推出了房门,然而另外两人却要比他惨得多,直接撞在了走廊的墙上,晕了过去。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他眼睁睁看着火化成为一堆灰烬的先生,在他的安排下安葬的先生,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哪怕那日在餐厅中他便有了这种预感,可亲身看到、感受到,毕竟仍和心底清楚是两回事。
更何况,此时的先生已和他生前的模样大为不同,那个模样若是放任不管,说不定宋少爷会有危险
管家急急给傅家的私人医院打了电话,然后便扑在卧室的房门上呼唤先生的小名,企图唤醒屋内先生的一点意识。
然而,直到那两人被送去医院了,屋里也没有一点动静。
主卧的大门沉重地挡在管家面前,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指向凌晨十二点,管家越来越慌,却如精光一闪般,想起那日他只是给少爷送了份非全熟的牛排,先生就出手提醒他的情景。
任何可能有用的办法管家都不愿放弃,他立刻对着屋内大喊道“先生少爷已经一晚没吃东西了,少爷身体会受不住的”
话音落下,房门仍然紧紧闭着,管家心下绝望,几乎已经想不到任何办法打动先生了。
然而,下一刻,门锁处却“咔哒”的一声,随后门竟是掀开了
苍白而死气沉沉的高大男人现身于门缝之后,他身上唯一的色彩,便只有蔓延至脸侧的黑色纹路,胸口泛着金光的伤口,以及肩膀上的抓痕、唇上的伤口。
除此之外,管家竟隐隐约约听到了,细细的、像猫叫一样的哭声,似乎被欺负得很厉害般,是断断续续的,是掩藏不住的煽情。
忽然,管家什么都听不见了,那种仿佛被恶意钉住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他很快便察觉出那是傅郁瑾的目光,男人甚至什么都没说,仅用那种阴冷的神情盯着管家,便足以令人生起濒死的恐惧来。
管家强行压抑着心慌感,说道“先、先生,我现在立刻去做,您先放过少爷好吗少爷”
“做。”
仅一句冰冷的回应,接着便是房门撞在门框上的巨响声。
他只答应了前半句,却没有回应后半句。
管家心下悚然。
明昕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黑暗的卧室里待了多久。
一开始他还能勉强维持意识,依照着每日三餐的规律计算天数,但到最后,他几乎失去思考能力,只能靠在男人怀里,双目失神,基本说不出话来,哪怕出声,也只是呜咽一般的声音。
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以至于到最后,哪怕只是被轻轻触碰一下,他都不住地颤抖。
偶尔他会有一种恐惧感,听说有些艳鬼会勾引活人,把人勾到手后,就把他吸得一点精气都没有,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便只剩下一具干尸。
然而后来男人似乎渐渐恢复了意识,终于能听进他的哭泣声,亮起卧室和浴室的灯,明昕终于得以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眼角泛红、面色迷蒙的模样。
比起之前,此时的他皮肤白得泛光,微长的乌发绸缎似的贴在脸侧,眉眼间透着股旖旎之意。
背后的男人身上的黑纹渐渐消去,面色却仍阴沉,苍白坚硬的大手按在明昕腰上,反而更衬出他带着点肉感的腰肢水一般的柔软。
几乎看不出来,到底谁才是那个艳鬼。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郁瑾胸口的伤口终于愈合,只留下布在伤痕上的狰狞黑纹,然而除此之外,他身上的抓痕、咬痕却没有一点消散的痕迹,反而越来越多,几乎是纵容明昕在自己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迹然而事实上,鬼是不会被普通活人伤到身体的,可傅郁瑾却一丝不苟地,在明昕每一次抓咬的部位都模拟出伤痕来,并且就这么保留着。
随着傅郁瑾渐渐恢复意识,黑暗阴冷的卧室有了灯光,窗帘被拉开了,终于有了点活气。
然而,不知出于何种念头,他仍然假装自己未曾恢复正常,强行拖着可怜的小妻子,与他一同坠入深渊。
毕竟,傅郁瑾黑眸下移,看向自己胸口的黑色纹路,呼吸间,暴虐感依稀仍在他体内游走。
小妻子叫来的人将他伤成这样。
他只不过索取点补偿,又有何妨
然而,明昕却已承受不住。
他那双灵动的、漂亮而狡黠的桃花眼,如今却只剩茫然,哪怕是在沉睡之中,也会突然害怕地哭出声,蜷缩着身体说“不要”。
再一次将哭泣的明昕哄睡,傅郁瑾垂眸看着他泪湿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