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目不识丁,见识有限,实在不能奢望她有多么深厚的城府和涵养。
她就是典型小人得志的代表
目光狭隘,贪婪,自视甚高,易爆易怒。
方母唯一的依仗和骄傲就是举人儿子,所以张口闭口“我儿”。
周围人日复一日的吹捧让她迷失自我,除了几位官老爷,恨不得五公县内横着走。
在她看来,她儿子就是天上地下的宝,不可能有人拒绝得了。
这可是举人娘子
“我们是商户,就是这么粗鄙,什么名声高贵的,那都是虚的。过日子先看银子”
没银子说个屁。
师雁行冷笑,菱形小嘴儿一开一闭,扎得对方心都在滴血。
“令郎名下现有田地九十七亩,多为中等田,近几年田价稳定,中等田约在一两一钱左右一亩。
令郎前些年沉迷科举,往返京城花钱如流水,毫无积蓄,若我没猜错,依府上财力买不起这么多,要么有人卖面子低价贱卖,要么白送。
照平均每年亩产六斗,一年顶了天也不过七千六百斤。哪怕不交税,不算本钱,上等带壳新麦每斤八文,一年收入才六十两。”
她转过身去,看着方母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语速飞快,“令郎每月二两银子一袋米,外加冷热冰炭敬,就算一年三十六两,两边加起来不足百两。
而据我所知,府上还有六个下人,每人月钱最少四百文,一个月就是二两四,另有牲口,五个大小主子衣食住行,令郎又每逢换季必添新衣,隔三差五就出门与人文会,吃酒吃肉,还有逢年过节的礼”
师雁行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完,这才深吸一口气,直直看着方母,“敢问一句,府上一年下来,能攒下二十两银子吗”
“你”
她语速太快,方母直接就被震住了,回过神来时已经说完了。
李妈妈已经彻底傻了。
这师家大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倾泻完毕的师雁行顿觉神清气爽,这才微笑道“至于我家收入如何,想必您老找李妈妈之前已经盘算过,就不说了。”
方母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她的手哆哆嗦嗦,愣是说不出话来。
师雁行这一番话,简直就是把她的面皮丢到地上踩
“所以说,即便咱们两家联姻,也是一个图名,一个图财,各取所需,无所谓高攀不高攀。”
师雁行平静道。
言外之意,我们也不差什么,别摆出这幅施舍的姿态。
孙良才再高傲,孙家女眷也没这么着
真是整瓶不满半瓶晃荡。
“府上有意求娶,本是好事,但成与不成也非绝对,我们自然也有回绝的余地。”师雁行看着方母,“强扭的瓜不甜,还望老夫人体谅。”
方母看着她,恨不得抓花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
果然商户就是上不得台面
听听,这都说的什么混账话
“师家小娘子果然伶牙俐齿,如此说来,倒是我们高攀了。”
师雁行嫣然一笑,不将这阴阳怪气放在心上。
“做买卖嘛,少不得打嘴官司,就是到了知县大人跟前我也这么说。”
顿了顿,她又道“老夫人为人真诚,我也不怕说点肺腑之言,您也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的艰难,能走到这一步,也不是没经历过,前儿还有人登门砸店呢照样挺过来,少不得练就一身滚刀肉的功夫。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嘛,商户而已,也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但贵府上想必不会跟我们小小女子见识的,对吧”
你要是知道分寸,这事儿到这里就算结了。
要是不知好歹,回头想散播谣言,诋毁女人名声什么的,别怪我们鱼死网破。
商户嘛,名声值几个钱
可举人,尤其是想往上走的举人就不一样了。
方母的脸都绿了。
“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