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她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生而平等的教育理念,哪怕到了这边也实在做不出像本地人那样将皇室中人视作神明的举动。
很显然,端阳公主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相反,她被庆贞帝委以重任,显然具有足够的能力和洞察力。
面对这样的对象,多说多错。
于是师雁行只是回道“陛下是明君,郡主又这般和气,民女为什么要怕呢”
哪怕她再如何以奸诈油滑的商人面目示众,可骨子里,依旧是一根铁杆。
我的身体可以跪,但我的灵魂不会。
我害怕,可能确实有点儿。
我恭敬
我装的。
端阳郡主又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笑了笑,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你们两个真有意思。”
和气
那就和气吧。
说着,端阳郡主复又懒洋洋躺回去,歪头看着她,“我当真有些中意你了。”
师雁行道“能得郡主青睐,是民女之福。”
你们
谁们
柴擒虎么她见过柴擒虎了
端阳郡主哼了声,微微合上眼睛,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显然对这样的马屁很不喜欢。
“少说这些漂亮话来糊弄我,眼下你不过有求于人,又忌惮于我的权势地位”
她曾见过这样的人,表面恭顺而已,躯壳之下,却藏着一匹骄傲不驯的烈马。
以前,端阳公主觉得驯服这样的烈马很有趣,可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又觉得驯化之后的人千篇一律,令人兴致缺缺提不起劲来。
这样冷眼瞧着他们心口不一地耍各种小花招,还蛮有趣的。
师雁行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唇角,也有些中意这位郡主了。
端阳郡主骄傲、自信、张扬,私下里可能有点任性,但这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因为她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至于是傲娇还是病娇,尚需观察
众所周知,豪门大族压力大,比较盛产变态。
最近皇城内外戒严,一路上可谓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就连端阳郡主的车驾也被数次掀起帘子核查。
不过大约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过来核查的人都跟端阳郡主颔首示意,又单独看了给师雁行的腰牌,他们甚至还有画像核对无误后抬手放行了。
宫中规矩森严,师雁行也不觉得自己会幸运到乱跑乱闯后还能凭借什么光环逃脱,一路老老实实低头赶路,让走就走,让停就停,乖得很。
后来回忆时,她只记得走了很远,绕了很多道弯,过了很多个门,最后停在一处很僻静的小院子外。
院子外种着两棵低矮的小雪松,不过一人高,冷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松针特有的清香。
端阳郡主朝里面抬了抬下巴,“去吧。”
师雁行转身对她行了一礼,“劳郡主亲自护送,实在惶恐,民女这就去了。”
若无端阳郡主的颜面,她自己根本到不了这儿。
哪怕知道是庆贞帝的意思,该谢也得谢。
端阳郡主嗯了声,没说话,看着师雁行走到院子里面去,站在原地没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语气复杂道“其实,我倒真有些羡慕他们。”
跟着的大宫女看了端阳郡主一眼,“郡主”
端阳郡主嗤笑一声,“罢了,陛下还等着我复命呢,走吧。”
说完,不再多看,果然转身就走,繁复而华丽的宫装下摆在她身后高高鼓起,像膨胀的船帆。
她的大半童年都是在宫中度过的,后来被指了婚,下嫁外地,这才离开了京城。
皆因去岁郡马外放,母亲不舍得自己远走,这才特特求了皇帝陛下,允许端阳郡主单独返京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