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生父是一个很坦诚的人,最起码宋旸谷的心眼要比他多许多,刘先生真的是没有一点多余的心思的,一直在哭,从头哭到最后。
他看着布谷的眼神,那样的深情,那样的郑重跟珍惜,“孩子要是愿意跟着我们,我们好好的养大,加倍疼爱,要是不愿意回来了”
刘先生顿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自己的孩子,就这样给别人养吗
刘太太接话,她是个急脾气,说话利索又讲重点,“要是不愿意回来,跟你们亲近许多,我跟孩子爸爸商量了,家里这些年没存款,也没存下来多少东西来,但是往后,家里四个小子,下面三个小的以后办事儿上学该有的,这个孩子也有。”
“我跟我们家老刘说了,我生的三个,以后要盖房子娶老婆,我们拿出来多少钱贴孩子,照旧给布谷,叫布谷是吧,一人一份儿。”
也没报很大的希望,打听过了,宋家的人品也好,还是他妈妈扶桑那边也好,街坊胡同认识的人都很多,都是交口称赞的人物,孩子跟着人家,没有一点不好的,比跟着自己家里要好,人家疼孩子,孩子这么大了,再回来了,也怕孩子受不了。
大柳听着也松口气,问布谷,“孩子,我问你句话,你仔细想想,是留北平呢,还是跟你爸爸回去。”
宋旸谷就拽着布谷的手,“没事,爸爸之前跟你讲的很清楚的,你什么事情都不要考虑,只管讲自己意见,做人嘛,你妈妈讲的,要勇敢的。”
布谷抬眼看他,看看刘先生,“我跟爸爸回家。”
宋旸谷牵着孩子走的时候,跟刘先生讲了,“这是我们在香港的地址跟电话,可以写信,可以打电话,孩子有事情的话,我会跟你们讲的。”
再深入一点,“你们好好保重,有事情联系,到时候,等布谷结婚的时候,还要你们坐主席的,留步,我们走了。”
刘先生哭的啊,都得扶着门框子,哭的不行了,这些年就惦记这个孩子,死的人没念想了,活着的还有一点儿,他是想着要孩子的,可是刘太太也有别的顾虑的,你要是人家养的不好,也就要回来了。
“别哭了,再哭不像话了,这是好事儿,怪高兴的,你再哭我得骂你了,一点男人样都没有,快把衣服给洗了,往后四个儿子了,你不得好好干。”
熊样儿。
标准的大妞儿脾气,说话那叫一个白,直剌剌的,“您可别给我听见这个了,我还就跟您说了,咱们早前不就合计了,人养孩子比咱们养的还要好,能养就是善心的人家了,往后人不说了,还等着咱们去坐席的呢,多通情达理的人家啊,您心里甭刺挠了。”
一把把人架起来,老刘不行,觉得自己虚弱,心伤的难受,“我说,您就让我安静会行不行啊,我这心里不得劲呢,那孩子是我儿子啊,我不见也就算了,我见着了心疼啊,我稀罕啊。”
吵吵起来了,邻居进来了就劝,“老刘家的,你让让他,今儿见着人了,孩子愿意跟着人走他不得劲儿呢,别跟他呛火气了,这岔口想明白就好了。”
那可不行,“老刘,你这话说的多伤人,我生的那三个儿子不是儿子不是你亲生的是我私生的啊平时在你眼巴前的也不见你多疼,您有这份心思啊,趁早,多疼疼下面那小的吧。”
被邻居拽出去了,还是不平,“您说,我们家老刘怎么就这样脾气呢,我们家那床您知道吗我这些年白天我就没躺过,就我们家老刘,遇见事儿了,自己就窝在床上哭,一个大老爷们,您说我看了肚子里就是一股子火气啊,直接到天灵盖。”刘太太对事不对人的,不是对着布谷,单纯就是对着老爷们。
哪个老爷们跟个娘们一样的呢,看着她是真来来气,但是当初为什么看上老刘了呢,因为老刘长的好啊,真的儒雅,文质彬彬慢条斯理的。
现在老夫老妻了,脸好看是真好看,气质是真气质,但是你看老林这个懦弱劲儿,这家还是得靠着她撑起来,说着说着跟邻居就笑起来了,“那人你看见到了,可真体面,我没见那孩子妈妈,老刘去看了,说孩子妈妈年轻时候就漂亮呢,真好。”
“孩子比跟着咱们强,你看我跟老刘两个人挣工资,还不够三个小子吃的,人家到时候回香港了,打小就跟咱们养的这几个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