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丛林仍然茂密,即使是有日头,也十分阴凉,宗阙打量着周围,听着声音,寻觅着各处草深的地方,以石头堵住了一处洞口,在公子樾诧异的目光中从草丛里掏出了一只不断蹬腿的兔子。
那兔子极大极长,因为被拎着耳朵,牙齿不断打磨着,看起来颇为凶悍,与贵妇们豢养的小兔子截然不同。
“我们晚上要吃它”公子樾询问道。
“不。”宗阙按住了地上不断挣扎的兔子,直接掏出匕首割断了喉管。
血液流出,原本挣扎要咬人的兔子瞬间没了声息,只是腿还会抽动两下。
公子樾话语一滞,看着男人将其伤口用草塞住,捆起四肢的动作,觉得背后有些微汗“你要用它做什么”
“换点儿东西。”宗阙看着渐落的日头,将捆好的兔子挂在了长戟上起身道,“该走了,一会儿天黑了。”
“好。”公子樾跟上。
之前看到的炊烟距离不远,可他们走下山坡却花费了很长时间,等看到近在眼前的屋舍炊烟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道路不平,两个人皆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沿路还能够闻到动物的粪便味儿,偶尔踩上一脚软的,宗阙倒没什么,公子樾却是闻着那草腥轰臭的味道只觉得头疼。
“这是什么”公子樾勉强看清鞋底的黑影时问道。
“应该是牛粪。”宗阙回眸看了一眼道。
公子樾闻言一滞,在旁边的地面上蹭着,几乎要晕厥过去“粪便怎可洒上道路”
“村庄无路。”宗阙看着他的动作静静等待。
这个时代不比他身处的时代,即便是村庄也是秩序井然,道路畅通,这个时代的村庄更像是他幼时所见,人聚集在一起,走多了的地方就成了路,不管是牧羊还是放牛,都走的是同一条路,而一到了下雨天,泥土组成的道路直接软烂,踩出深深浅浅的坑,干透了之后只会更坎坷,然后靠人慢慢踩平。
“那平日如何行走,如何驱车”公子樾问道。
“你见的都是淞都百姓”宗阙问道。
公子樾回答道“是。”
“可以自己看。”宗阙转身朝村落走了过去。
淞都是霖国的国都,国都之地自然富庶,生活在淞都的百姓也比随意的小村落富庶的多,各国贸易往来,当然会规划修建官道,而公子樾以往出行,应该多走的是官道。
公子樾跟上,这次行走比之前更小心了一些。
村子近前,能够看到一些错落的田地和数间相隔甚远的茅草屋,黑暗的环境中倒是有火光,只是从锅灶之中传出,不足以照亮黑夜,只能闻到烟雾呛鼻的味道。
两人走过,隐隐能够闻到鸡鸣或是牲畜的叫声,偶尔能够看到有人抱了草喂羊的身影,在看到两人经过时也是匆匆进了屋掩上了门。
宗阙借着天上的月光,在一家有着院落,带了两间屋舍的院落前停了下来,推动了扎起的篱笆门“有人在吗”
院子里的鸡咯咯叫了两声,有牛的声音传了出来,透着火光的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了一人问道“谁啊”
“我家主人是过路的商人。”宗阙扬声道,“希望能在这里借住一晚。”
公子樾待在宗阙的身侧并未说话,伪装成商人确实比身份暴露更加安全。
“家里没地方,走吧走吧。”屋主人摆了摆手道。
“不是白住。”宗阙说道。
“我如今身无分文。”公子樾小声说道。
屋主人探头回去,似乎商议着什么,半晌后就着月光朝着门口走了过来,宗阙也将身旁的人拉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