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病,先吃点儿东西。”宗阙不是很理解他的话,按照他所学的历史,这种时代的医药治个感冒没有什么问题。
公子樾浑身发烫,眼眶更是热到了酸涩,他看着凑到唇边的粥,忍着胃部不适,咽了好几口下去。
“先别着急躺下去。”宗阙将枕头垫高,让他靠在了那里,碗放进了他的手中起身道,“我去给你买药。”
“嗯。”公子樾捧着碗轻应,看着他开门离开的背影,轻轻闭上了眼睛,其中渗出了些许难以自制的湿润。
长途奔袭,他总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摧毁他,刺杀他都逃出来了,追捕流亡也适应了,即便是饿到极致时吃下树皮草根也无事,可好容易才安定下来,这病却猝不及防的来了。
此病难医,真是时也命也,他才刚刚确定心意,这份高热便要让他死在故土之外了。
高烧热的难受,那眼角微微渗出的湿润都要被高热蒸干了。
碗被颤抖的手放在了一旁,公子樾听着外面的冷风呼啸,看向了窗户,那里即便被贴紧,也是不断的被风吹的鼓了起来,又瘪下去,穿堂风呜呜做响,整个院子既空旷又寂静,就像是一座孤坟。
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公子樾以袖掩面,在尝到泪水的酸涩时,便知掩面无义。
马蹄声踏过城镇中的雪,宗阙在遇到人时停了下来问道“先生,请问药店在何处”
行人匆匆停下,有些猝不及防,抬头甩袖道“什么药店没听过。”
宗阙蹙眉,又拦数人,而那些行人要么是说没听过,要么就是“药店那得去昌都里才有,想卖药材都得去那里。”
“那医师呢”宗阙问道。
“医师那都是侍奉王宫的,我们哪儿敢想。”那人看他的视线有几分奇怪,匆匆离开了。
本就是大雪漫天,城镇之中门可罗雀。
宗阙上马往城外而去,原身的记忆中是有医师的,但确实如那人所说,有几分医术的都是侍奉王宫的,而一些行走各方的名医很难碰到,百姓生病都是自己胡乱吃些药材自己治。
难怪公子樾说风寒难医,在这个时代,风寒恐怕是要人命的大病。
宿主,我这里有感冒药。1314说道。
不用。宗阙打马驶向了山林。
山中药材很多,他之前几乎处处遇到,只是没将那些药材看的太重,只挖了两棵极珍贵的,现在虽然到了初冬,但想要从雪下找到药材也不难。
他之前只是想买药会更直接一点儿,现在看来很多事还是要自己做。
马蹄踏碎了白雪,在山林前停下,被拴在了林外,宗阙捡起了一根树枝进入了其中,雪层拨开,枯叶下还有不少的生机。
宗阙一路行进,所遇到的药材全部放进了布中包好,直到他找到了数株麻黄,一应挖掘出来包好欲离开时,林子里有翅膀拍打的声音传来。
宗阙离开时,药包里鼓鼓囊囊不说,马箱里还挂了只出来觅食被一箭射穿的山鸡。
1314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山鸡感慨真是个小倒霉蛋儿。
药物熬煮,化成了浓浓一碗药汁,宗阙端着碗进屋时躺在床上的人一片安静,靠近时探了脉,宗阙将重新昏沉的人扶起,将药碗凑到了他的唇边,捏开下巴倒了些进去。
他的病有环境的因素,长途奔波,即使看着能吃好睡好,之前的事也埋下了祸根,亦有内因,即使霖国还算太平,霖王后也没有遭难,远离故土,总是担惊受怕,一直提着心神,乍然放松,再加上天气严寒,这病来势汹汹。
“咳咳”昏沉的人勉强咽下了药汁,却是咳的眼角的泪水不断往下滴落着,沾染到了宗阙的手上,十分的滚烫。
他看着手中那滴眼泪,怀中的人无力的依靠,呼吸灼热至极。
算算年龄,名满天下的公子樾今年堪堪过二十,正是刚刚加冠的年龄。
在和平时代坐在干净明亮的教室里读书的年龄,在这个时代却要仓促流亡,耗费心神,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