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鼠”就像是发了狂一般开始攻击他。耳朵,鼻尖,脚趾乔良身体的每一处都被剧痛所吞没。
其中有一些“老鼠”甚至直接爬到了乔良的脸上,它们毫无顾忌地直接朝着乔良的眼窝中爬了进去,濡湿的血液刺激得它们凶性大发,人类眼球挡住了在了老鼠面前,那些“老鼠”当即举起了细而尖锐的爪子,用力地朝着那又湿又软,小小白白的球状物刨了起来。
“啊啊啊痛,好痛啊啊唔唔唔”
当乔良张口惨叫的同时,无数只“老鼠”也毫不留情面地直接钻入了这条新开辟的“隧道”。
乔良的惨呼根本没有过多久,便化为了痛苦含糊,细若游丝的呜咽。
眼睛好痛。
舌头也好痛。
全身都好痛好痛
等等,这些“老鼠”是想要钻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啃噬他的内脏吗惊惧到近乎空白的脑海中蓦的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乔良再也顾不得其他,顺手便抓起了洗手台上一片尖锐的镜子碎片,用力地刺向了趴在自己脸上,正在不断晃动,企图钻进自己眼窝中的那只“老鼠”。
“噗嗤”
又湿又冷,隐约还有点黏糊的液体从眼窝深处涌了出来。
几秒钟过后,才是骤然在大脑里炸开,让所有思绪都彻底变得空白的剧痛。
乔良绝望地张开嘴,想要嚎啕大哭,然而从嗓子深处涌出来的,却是一声无比冷漠而恶毒的嗤笑。
“嘻嘻,老鼠就应该有老鼠的样子。你这种怯懦又卑劣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他的身边”
那根本就不是乔良自己的声音。
乔良的身体不断摇晃,他喘着粗气缓慢地转过头,在这个位置,他刚好可以对上墙上硕果仅存的几片镜子碎片。大概是因为这几个部位就是打免钉胶的位置吧,四角的镜片上虽然有了裂纹,却并没有完全碎裂。
也就是在这几块镜片中,乔良看到了自己被切分成无数小块的脸。
血就像是瀑布一样从眼窝中不断涌出,肩膀和胸口都已经彻底被血染红了。
站在镜前的男人就像是一个血葫芦,身形佝偻,颤颤巍巍站在那里。
然而,在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老鼠”的踪迹。
只有被他自己深深刺入眼窝中的镜子碎片,此刻还露出了一小截在眼眶外面。
镜子里的“乔良”睁着剩下那只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镜面外的男人。
“去死你应该去死”
它还在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这样的话语。
而乔良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扶着洗手池的边缘,好让自己能够站稳。然后,他对着镜子里的那抹鬼魂,发出了怯懦的。
“对不起”
他喃喃说道。
身体有些晃。
放过我,我还不想死啊,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脑子里明明是这么想的,在嘴唇翕合间溢出口腔的低语,落在耳朵里却完全是另外的意思。
是的,都是我的错该死的人明明是我才对
等等,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觉得该死的人是自己
鲜血淋漓倒在地上的一瞬间,乔良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段记忆。
冬日的阴雨绵绵,落在人身上仿佛能灵魂都冻透。
乔良那天发了高烧,险些在公司里晕过去,最终被公司领导担心地赶回了家休息。
入冬以后顾何止的状态就很糟糕,乔良知道自己这时候回家顾何止应该还在房间里休息,隔断房的隔音太差,担心吵到顾何止,从开门到进屋,乔良都刻意放缓了动作尽量不要弄出噪音来。
结果进门之后,却意外地在厨房里看到了戚伟的身影。
平日里鸡毛算计从来不会进厨房的男人,此时却在厨房里晃来晃去,光看背影都可以感觉到他的万分专注。
因为实在太奇怪,乔良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然后,他愕然发现,戚伟如今正在摆弄的不是别的,而是酒瓶。
顾何止的酒瓶。
顾何止酗酒这件事,在出租屋里不算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