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打量满脸通红的儿子“据儿,渴吗”
“不渴。”小孩微微摇头。
刘彻抬头看黄门,忍不住想叹气。机灵的黄门拿起水壶,“小皇子,陛下渴了,您陪陛下喝一杯”
小刘据乖乖点头。
黄门递给他一杯,小孩先给刘彻。刘彻欣慰,越发头疼。黄门越想笑,陛下也有今日,难得啊。
“小皇子,这是你的。”黄门递到小刘据手中。
小孩接过去,咕噜噜一口气喝完。
黄门又给他倒一杯,小刘据望向他父皇,“父皇怎么不喝”
刘彻硬着头皮灌下去。小孩把他那杯递给刘彻。黄门知道他主子不渴“小皇子,奴婢再给陛下倒。你喝吧。”
小孩喝完把杯子递给黄门。黄门知道他不喝了。
刘彻抿一口抬手给黄门,黄门不等小孩看清杯中还有没有水,他就赶忙把茶壶杯子撤下去,令小黄门送来点心。
刘彻拿一块掰两半,给儿子一半,“据儿,想不想大舅”
卫长君离开长安那年,刘据虚岁三岁,不满两周岁,哪还记得卫长君是黑是白啊。不过卫子夫时常跟儿子说,他不止有个会打仗的二舅,还有一个会种田的大舅。
去年冬日,刘彻给椒房殿两石土豆。卫子夫叫膳房做了炸土豆条,做了土豆丝饼,还有小鸡蘑菇炖土豆。用饭的时候卫子夫告诉儿子,土豆是他大舅种的。天下独一份。还有他盖的软软的褥子,也来自他大舅。
刘据不想大舅,但对大舅很好奇“大舅在哪儿”忍不住往四周打量。
刘彻“你大舅还在朔方。若是想他,朕可以替你写封信,问他何时回来。”
五岁的刘据已经知道他父亲乃九五至尊,天下万民都得听他父皇的。刘据奇怪“父皇不可以叫大舅回来吗”
“朕可以。”刘彻点头,可是朕怕他回来活不到不惑之年,“但他是据儿舅父,朕不想命令他回来,希望他自愿回来。”
刘据点头表示明白,“据儿可以自己给大舅写信吗”
又过来听候差遣的黄门心说,你不可以。
“据儿的字还得练,你写的你大舅可能看不懂。还是朕写吧。”
小孩垂下脑袋,很是羞愧“孩儿这就回去练字。”说完起身走人。
刘彻慌忙把他拽回来,“你才五岁,拿不稳毛笔,练字急不得。”怕儿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累坏了,“过两年长大了,你的字自然就似模似样了。”
小刘据抬起头来,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刘彻连连点头,端的怕他这根独苗累夭折了。
黄门递来笔墨,跪坐到刘彻身侧,又在身前放个圆垫,“小皇子,到奴婢这儿来。”
小刘据过去坐下,靠他怀里,“父皇,二舅,三舅和小舅在京师,大舅舅为何在朔方啊”
刘彻还不想给五岁的儿子说太多,他无法理解反而越发困惑,“朔方可以种葡萄,做葡萄酒。有没有喝过葡萄酒”
刘据点头“甜甜的,好喝。”想起什么,停顿一下,“母后说一次只可以喝一点。”
“你母后说得对。”刘彻一边写一边同儿子闲聊,“听你母后的。”说到此,忽然意识到儿子是不是太听母亲的话才跟他母亲一样。
卫子夫身为皇后,必须大度贤惠通情达理。这秉性放在皇子身上也可。但不可以是储君。身为太子,可以像猫一样温顺,但骨子里得是狼。
想到这,刘彻停下笔。
小刘据好奇“父皇写好了”
刘彻看着儿子乌溜溜的眼睛,拿起毛笔写下,“据儿想你想的眼睛都哭红了。”
“快了。”刘彻说着话又补几句。
黄门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方才在殿外看着刘据舞剑的小黄门,眼神问他何事。小黄门朝外看一眼。黄门小声提醒刘据坐好,他悄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