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所以我上啊!”嘴唇动了动,低声喃喃了一句的露娘眯眼看向那观楼之上享乐的两个二世祖,“这两人投的这个胎,很多人上的话都能行,也不怪那么多人眼热了呢!”
十六高中探花的少有,可成日享乐不惹事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能够轻易做到的呢!
“这也不能怪我。谁叫那阎王爷是不是真公平没人知道呢!没人知道,看着这群我上我也行的二世祖,自是要质疑凭甚这等人能过得这般的好日子的。”露娘低笑了两声,再次瞥了眼那厢楼上的郭家兄弟,退出了人群。
这大抵是活在这片土地上之人的天性,对“公平”二字的所求刻入了骨髓深处。所以,觉得不公平时,有人能吆喝上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便揭竿而起,也所以,质疑这阎王爷管的投胎不公平时,会尝试自己逆天改命,用自己的法子重新投上一次胎。
不远处头上带着斗笠的王小花抬起了头,看着转身离去的露娘,忍不住笑了笑,低头看向自己手中两个身上牵着诸多引线的布娃娃,那是上午看完皮影戏后,实在喜欢,便多出了几个银钱,问那皮影戏班主买下来的傀儡娃娃。
露娘那两声轻笑低语夹杂在周围吵吵嚷嚷的人声中让人听不真切,便是听真切了,于多数人而言也不知道露娘这话的意思。不过,她王小花懂。捂住双唇,遮住忍不住上翘的唇角:她大概知道露娘要做什么了。
手下意识的晃了晃手里的两个傀儡娃娃,看两个原本凑成一对的傀儡娃娃手里举着的刀剑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击打声,王小花说道:“班主精心编排的戏很好看,不过最好看的戏还是在这俗世之中呢!”想到这两日同那些出书商人商议的,原本只是决定为那些话本子画画,用老天爷赏的饭碗糊口饭吃来着,此时却忽然生出一记想法,想自己将这俗世的故事写下来,画下来。
这般精彩的故事……坊间定是有很多人喜欢的吧!如此……她王小花是不是也有机会在这书中淘到黄金屋,在这长安城买间属于自己的小宅子,安家了?
安家……这还是这么多年,她王小花头一次生出这个念头,以往都是将军说什么,她做什么的。吃住什么的,都是将军安排的。万事听将军的就行了!有这念头的不止她王小花一个,周围的人都是这样的。不过眼下她在学温小姐嘛!那位温小姐可不就在想着这件事?所以,她王小花生出同样的念头有什么奇怪的吗?
压了压头上的斗笠,王小花跟在露娘的身后挤出了人群。
今日端午,有出来探望朋友罗三与罗娘子的,譬如温明棠,也有来渭水河畔看了看热闹的露娘和王小花,更有窝在那鸟笼似的屋宅之中,仰面躺着,盯着那屋宅顶上四方大小的天窗出神的,譬如那个带幂篱的女子。
眼下屋中没有点灯,那幂篱自也不用带了,香粉也难得的没有撒在身上,没了香粉的遮掩,面上伤口处的异味自己自是闻得到。
察觉到面上伤口处的刺痛,女子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知道自己又控制不住的开始落泪了。咸咸的泪水划过伤口,自是一阵刺痛。
手下意识的摩挲了一番身下触手可及的轻软,是波斯进贡来的毯子特有的触感,赤足踩于其上,恰似踏立云端。这当然不是寻常之物了,不过于她而言却是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