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湿哒哒的池水从他的面颊上滚落。
“喂,这位伊甸的少爷你该不是哭了吧”
“我救了你,你可不能向学校告状恩将仇报啊”
“记住了啊,伊甸的小少爷,这可是你主动求我的喂喂你听到了没”
后面的事情,德米特里厄斯都没有什么具体的记忆了。
等他醒来时,他正躺在医院中高烧难退,心脏闷痛,呼吸极为短促,冷汗浸湿了他的发丝,黏在额头和脸颊边上,极为不适。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围在病床边上,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那些此起彼伏的噪音在他的耳边被莫名放大,很近、又仿佛很远。
“德斯蒙少爷应该是有先天性轻微的心律不齐,因为溺水和高烧的原因恶化,目前临床表现为突发性心功能不全,伴有心绞痛,心脏增大,射血分数明显降低,判断未心肌重度损伤,需要立刻治疗”
“这种情况比较棘手啊,要不我们还是采取保守一些的药物治疗”
“这可是德斯蒙家族的孩子,如果药物治疗导致什么问题的话绝对会引发国际问题的”
“可如果要植入心脏起搏器的话,可以做这个手术的医生现在恐怕来不及从国外赶回来啊”
“但是那位教授不是有个弟子”
“嘘你疯了吗让一个学生掺和到这么重要的事情里来”
“但是那也是目前成功率最高的手术方案吧”
最终,德米特里厄斯只知道,自己的的确确在西国完成了这一次心脏起搏器植入手术。
因为先天性的心律不齐被触发恶化,未来的六到十年之内,这颗深埋于他体内的钢铁心脏将与他血脉相牵,借由那外部侵入的电流和人造的温度,操纵他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血流的涌动,支撑延续着他的生命。
黑发金眸的俊美青年安静地站在换衣间的镜子前,胳膊上搭着深蓝色的礼服西装外套,内衬的灰蓝条纹衬衫扣子扣了大半,只剩下最上面的两颗。
就是这里。
德米特里厄斯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左边肌肉分明的锁骨下方。
明明是深度麻醉,但是当他醒来,肌肉却仿佛保留着被冰凉手术刀切开的记忆。短短5厘米的创口并不是很醒目,他抚摸着那处细长的疤痕,微微眯起眼,幻想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执起手术刀,利落地穿刺过他的锁骨下静脉、将无机质的金属仪器埋入他的身体,植入鞘管直达胸腔深处,长久地停留在这里。
医学天才。学生。成功率最高的方案。
手术前从巴伐利亚学园的教授口中零星听到的几个关键词,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德米特里厄斯却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在休息室里对海因里希冷嘲热讽、从池水中将他救起的金发少女。
“伊芙”。
他直觉那些教授口中说的就是她,甚至因此,在麻醉生效之前感觉到了心安。
手术非常成功。
后来,德斯蒙家族曾经替他向巴伐利亚学园校方索要过那台手术全体参与者名单,理由是需要对德米特里厄斯这个特殊病人的病情签订保密协议。
在那份名单上,德米特里厄斯并没有看到“伊芙”的名字。不过后来,德斯蒙家族的专属医生看过名单后曾经表示,出现在这份名单上的人,并没有能力完成那样一台重要又复杂的大型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