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他却愕然地发现,自己刀锋所向、一直以为是敌人的一群人,竟然是与他有着共同理想、同样渴望和平的一群人。他们虽然来自于另一个国家,但却有着与他相似的过往,与他一样承受过战争的折磨、因为战争而饱受苦楚。
现在想来,白夜两次现身于东国暴露了行踪,一次是为了救兰尼斯先生、一次是为了救格莱彻先生,而这两位都是东国和平党派不可或缺的核心掌权者。
如果不是为了将东国的政权牢牢掌握在和平党派的手中,尤里实在是想象不出,为什么明明可坐山观虎斗的西国ise,要把本国视若珍宝的秘密医生白夜送到危险的异国冷战前线,冒着哪怕会暴露身份的危险,也要救治这两个与他们素不相识的东国人。
这是在今天亲眼所见之前,尤里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更加想象不到的是,原来自己身边一直温柔单纯、笑容明亮的伊芙小姐,竟然就是传说中的西国第一秘密医生,闻名于整个医学界的天才白夜。
但伊芙刚刚就当着他的面,在短短不到三十分钟之内,将格莱彻先生从死亡的边缘线上硬生生拉了回来。这是他亲眼所见的奇迹,那样致命的伤口,就算说是从死神的手中抢回来也不为过没有什么比真正的实力更能证明白夜的身份,伊芙就是白夜,这一点再也毋庸置疑。
其实在跟中尉了解军方对白夜的身份画像时,看着那些资料,尤里也曾经猜测过对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许是白发苍苍的医学泰斗或许是出身西国医学世家、被精心栽培出的名门子弟又或者是如他自己一般,出身平民但却拼命努力想要实现阶级跨越的普通人
尤里设想过很多种的情况,但是却从未想过,原来被西国乃至于周边各国都奉为神明的医学天才白夜,最初竟然是诞生于那样见不得人的秘密人体实验室,作为残次品而被无情折损抛弃的实验体。
她因为东国战争份子的贪念而被制造出来,却又因为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被摧毁了健康,最终被无情地抛弃和销毁。
在方才的对话中,伊芙已经对尤里说过自己是如何从被战火摧毁的实验室中险死还生地逃离她的语气是那样的轻描淡写,仿佛一切都不值一提,甚至好像觉得自己十分的幸运一般。
但尤里听得却是心中阵一阵的难受。
尤里始终难以想象,自己连触碰都小心翼翼的爱人,究竟遭受了多少苦难。身体孱弱的小女孩好不容易从那样可怕的人体实验室中逃出生天,迎接她的却是被飞机与硝烟遮蔽住的灰白天空,她没有办法,只能装作没有身份的战争孤儿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东躲西藏如果那个时候,伊芙没能遇到她所说的那位恩人
尤里不愿意去设想那样可怕的结果。
而这一切的一切,最终都是源自于那些该死的战争分子的贪念。
为了自己的私欲和野心,那些战争投机者们不惜一切代价而那些家伙们所谓的“不惜一切代价”指的往往都是普通民众以及战争难民们的代价。如果说要他们自己为这场战争流一滴血,他们恐怕都会思考再三之后退却不前,多么可笑啊。
尤里仅仅是想到这些,就觉得胸中愤怒难当。他不知道这是否是伊芙超能力影响的结果,但这一刻他已然不想去计较伊芙对他的欺骗,以及她的身份和立场。
不是常说医生无国界吗反正中尉也曾经说过,只要他们可以把白夜捕获并劝说到到他们这边来,掌握在保安局手中有局长担保,伊芙绝不会有性命之虞。更何况,作为一个医疗人员,白夜除了救人之外,好像与他们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对立关系。
只要他们可以把白夜掌握在手中不,如果他可以把伊芙彻底掌握在手中
尤里的绯色瞳孔里闪烁着幽暗的流光,他伸出手,轻柔小心地抚摸着伊芙金色的长发,仿佛呵护一件稀世珍品一般将她拥入怀中。
“会有那么一天的。”
尤里承诺一般地说道,“你放心,有我在,就算是保安局也不可能有人会伤害到你。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一切都会”
疲惫无力的金发少女显然没有将尤里的话听进去。她有些抵触地推拒着尤里的怀抱,但是在二人之间悬殊的力量差距之下,伊芙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伊芙的双手从一开始抵挡着尤里的胸膛,最终被迫无力地滑到了他的肩膀上。感觉到尤里的下巴,轻轻地磕在了她的头上,宛如爱抚一般来回磨蹭着,她只能自认倒霉一般地叹了口气。
反对无效,伊芙只能暂时放弃徒劳无功的抵抗,任由对方摆布。
她像一只无奈的猫儿一样趴在尤里的肩膀上,刚想要闭上眼睛,稍微恢复一力再思考如何逃走。谁知就在这时,尤里身后的玻璃车窗外突然闪起了一阵剧烈刺目的橘黄色强光一辆巨型的白色卡车鸣着笛,竟然就这样朝着他们的车厢直冲而来
是意外吗不对,他们明明应该是停着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