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徐阶的首肯之后,沧州之行迅速被提升了日程。
最终经讨论决定,此次外勤行动由王守业带队,协守葛长风、都事赵奎刘坤、司务吕泰随行。
另调内卫十人,外卫二十人听候差遣。
至于携带佛光舍利南下沧州的要求,最终还是被否决了。
但白常启也承诺了,若是在查访期间,遇到必须调用佛光舍利、遗蜕等物的时候,一定命人快马加鞭将其送往沧州。
这承诺……
聊胜于无吧。
此后两天种种琐事皆不细表。
眼见到了九月二十六,这行装还未收拾齐整,延绵多日的秋雨就化作了飘零细雪,一夜之间白了稍头。
九月二十七。
宜沐浴、赴任、出行,余事勿取。
因想着此次南下,有段时日不得亲近,王守业昨儿特意多交了两回公粮,以至于早上虽然醒了,却是萎靡不振浑浑噩噩。
直到帐外传来催促声,他这才打着哈欠坐起身来,顺手撩开帷幔,恍惚间却见一个瘦高个的男子,正直挺挺的站在床头。
王守业吓了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消。
再定睛细瞧时,那男子打扮之人,却不是红玉还能是哪个。
“你……你这是?”
“怎得?”
红玉按着腰间的绣春刀,翘起尖俏下巴,意态张扬的道:“守备大人莫非想要食言而肥?”
食言而肥?
王守业闻言又是一愣,随即就恍然大悟,那天稀里糊涂答应她的,原来竟是这事儿!
当下直后悔的脑壳疼,揉着太阳穴苦笑道:“这次去沧州可是公差,你跟在我身边,让人瞧见了算怎么回事?”
红玉的神态未有丝毫变化,依旧是俯视着王守业,淡然道:“我若只求在家相夫教子,当日就不会答应给老爷做妾。”
越是这般平淡,越是显出她的绝决之意。
啧~
王守业老脸一苦,砸着嘴与她对视半晌,最后只得颓然道:“罢了,我依你便是——不过这一路之上,你可得老老实实的听我吩咐,不能使小性子。”
“喏。”
红玉毫不犹豫躬身行了插手古礼。
随即又唤来了娇杏,命其伺候王守业更衣洗漱,而她自己却径自去了前院,向母亲赵许氏辞别。
娇杏早知王守业离京在即,方才瞧红玉那装扮,明显也是要跟去的,心下便存了三分埋怨七分酸意。
挨挨蹭蹭的服侍着王守业起身,趁着整理领子的当口,几乎将整个身子挤进王守业臂弯里,吐气如兰的娇声道:“老爷,您和姨娘都走了,奴婢一个人……”
不等她把话说完,王守业就随手搡开了她,淡然吩咐道:“打今儿起,你去赵家婶婶屋里伺候着就是了。”
娇杏先是身子一僵,随即扁着樱桃小口泫然若泣,但见王守业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也只得悻悻的敛去了媚态。
“茶能明目、茶能明目。”
却说王守业刷完了牙,正拿昨儿备下的陈茶搓洗眼睛,忽听得院门口有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抹去脸上的茶水,抬头向外望去,却见红玉在前引路,后面一个五官稚嫩的雄壮少年,正双手捂住嘴巴,满面的尴尬之色。
见王守业抬眼望来,他先是有些手足无措,随即忙大步流星的凑到近前,拱手见礼道:“孩儿如松见过义父。”
王守业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狐疑道:“这大早上的,你就冒着雪跑了来,莫不是五军都督府那边儿出了什么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