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阁老为何一定要置王立松于死地”
“陛下此言差矣。臣本来并没想要他的命,不过是想关他几日,治治他的臭脾气。”他看着叶倾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是陛下步步紧逼执意追查,臣才萌生出了杀意。臣倒想问问陛下,为何对他的事如此上心”
叶倾怀最初关注王立松,是因为前世因承天门之变而死过一次,但这自然是不能与他人道的。
于是她无视了顾世海的问题,继续问道“王立松究竟是知道了什么让你如此害怕竟不惜在三司会审上张冠李戴也不敢让他见朕。”
说完,叶倾怀第一次在顾世海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这么久以来,顾世海看着她都像是在看一个孩子小打小闹,他总是成竹在胸的模样,仿佛叶倾怀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除了这件事。
“陛下是怎么知道的”顾世海问道,他身上又散发出了那种独属于行伍的杀气和威压。
叶倾怀听出他话中的试探之意,反问道“宋哲还活着吗”
顾世海眼中闪过一道意外的光,饶有兴趣道“臣当真是小看了陛下啊。”然后他神色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道,“陛下若是还在寻他,当不必费心了。他早已没了。”
他说得稀松平常,像是在谈论天气。
叶倾怀心中微微一惊,她寻了一个多月也没有一星半点宋哲的消息,便猜到他多半已遇不测。
但听顾世海用如此无所谓的语气说起来,心中还是一恼。
人命都被他当成什么了
路边的一只蝼蚁用不趁手的兵器还是衣摆上一粒不起眼的灰尘
叶倾怀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李文清呢三司会审前,是你把他带走的吗”
“是。”顾世海供认不讳。
“也是因为王立松吗”
顾世海神色复杂地打量了叶倾怀一遍,她满身血污,肩上还在流着血,面色却坚定不移,一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一边却能维持着理智与他对质。
简直像是一匹幼狼。
皇帝问的那些事他本不想说,觉得说了也无意义,是对牛弹琴,但是此刻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想知道叶倾怀听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历年春闱开科取士,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就像每年兵部征兵、户部纳粮一样,都有各自的规程和规矩。要说今年开科唯一的不同,就是陛下是刚刚亲政的少年皇帝。我大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陛下这么年轻的皇帝了。”
“陛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春闱开了这么多年,独独今年出了事是因为只有今年有内幕吗”
他这个问题让叶倾怀心头发凉。
朝中要员大多是世家出身,白身极少,足见朝廷取士的种种制度早就已沦为了只为权贵阶层服务的工具。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无论是举孝廉制的漏洞,还是春闱泄题舞弊,从史太平这样的官员到杜文乐那样的百姓都已对此习以为常。显然,这样的弊病绝不是从今次科举才有的。
顾世海看出了叶倾怀眼中的犹疑,他继续道“他们选择这个时候举事,是因为有心之人想利用陛下的懵懂无知和少年意气,让陛下成为他们手中的刀。”
说完,他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秦阳手中捧着的龙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