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于此时此刻,汪治唯有叹息,郭弼的胜算渺茫。
拓跋阿木登上高台,金黄色的卷曲长发束至脑后,淡蓝眼眸似有冰片,在草原历练了几乎半年之久的他,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锋锐,危险,冷酷。
“末将拓跋木拜见大将军。”拓跋阿木单膝跪地,低头拱手道。
“起来吧。”周绪说完就看向以郭弼为首的广陵世家们,足有五十几人不自觉的挤在郭弼身后,躲躲闪闪,也没了刚才豪迈之态。
周绪嗤笑一声。
不大的笑声回荡在高楼上,却刺激的郭弼众人面色涨红,耻怒交加,偏偏无一人敢言。
“诸公刚才在宴会上旁若无主,相谈正欢,怎如今倒成哑巴了。”周绪说道“莫非是见到大军前来,故而软了骨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样可不行。”周绪摇了摇头“各位怎么说也是世家贵族,名门之后,必须铁骨铮铮才是。”
郭弼冷脸道“王爷无需讽刺我等,现广陵落于你手,我等自认倒霉,但王爷若觉得可肆意羞辱我等,那王爷就错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王爷做的太过,我等也不会束手就擒。”
郭弼身后有人欲言又止,略有慌意。
郭弼看向异于中原人的异族将领“相反,我还有一句话要送给王爷。”
他微微加重语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王爷任用异族做大军将领,小心将来遭其反噬。”
拓跋阿木盯着这个一看就是世家贵族的中年男子,握刀的手动了动。
周绪看着至今还自视甚高,教训人的郭弼,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笑道“不劳郭公费心了。”
“王爷既然一意孤行,那我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郭弼带人就走,却被拦住了。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郭弼转身问道。
“我让你们走了吗”周绪坐在外面高椅处,望着郭弼一众人等,五十几位,广陵城有名有姓的估计都在这里了。
“周蛮子,你别欺人太甚”人群中,张昆仑双眼通红,再也忍不住怒骂道“我儿玄祎自从被你请去江都宫,回来时就已成了一具尸体,如此暴虐无道,竟还想与魏公争夺江淮,启用异族为将,屠杀世族泄愤,尔与突厥何异”
“他日青史之上,尔就是无君无父的篡国逆臣,其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张昆仑怒骂着逆贼,他身边的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巴,按住他的身体。
周围甲士皆怒目而视着这一圈人,拓跋阿木拇指抵开刀鞘,冷眼望着他们,杀心渐起。
郭弼心里一沉,但若是让他低头,他做不到。
“依公所言,我这天下第一恶人不当也不行了。”周绪看着郭弼等人,说道“不过我记得当初魏国公也杀了不少江南世家,怎么就没见你们义愤填膺过”
周绪手搭在扶手处,语气微冷道“时傅南手下有一批纔州军,此军队在饥荒无粮时,军队以人为食,魏国公招之,他之恶比我之恶如何”
听着周蛮子的连续发问,郭弼懵了一下,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关魏公何事想反驳又觉得这个站不住脚。
“魏国公入江淮时,听闻你们世家争相跪拜相迎,望尘而拜,恐落其后,那时你们的风骨又去哪了”
张昆仑面色赤红,极力争辩“那是当时有几位世家跋扈,魏公不得已除之。”
周绪很理解“也就是说,我杀的世家还是太少了,多杀几个,你们也会屈膝逢迎,拜我为上将军,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