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邵两手交抱住她,用力而紧紧的,同时将唇贴到她的额上。
“我想过很多遍的获奖感言。”应隐咽了咽。
“是什么”
应隐从他怀里退出,站直,清了清嗓子。
夜色下,她穿的还是颁奖礼那一身,快与身后的黑色浪潮融为一体。
“感谢剧组,感谢栗山导演的鞭策虽然很严酷,感谢沈聆老师的故事,感谢ta对一切延宕的宽容,感谢许许多多对这部影片报之以掌声和解读而非哗众取宠添油加醋的传讹和断言的媒体们,同行们。”应隐轻声而畅快地说着,看着商邵,两侧唇角抿得高高的,“当然,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先生,他的理解,包容,他无比高尚的人格和对我毫无底线的爱情”
说不下去啦。
她紧紧抿上唇,努力而微笑地忍了一会儿,眼泪唰地流下来。
还有一件事,她本想在之后的采访中趁机宣布的。她和柯屿将一起创办一所纯公益性质的表演互助组,以为长期奔波于剧组、没有受到系统性表演教育、深受入戏、舆论和一切片场暗潮生态伤害的演员们心理疏导和帮助,并共同探讨、摸索更安全、科学的表演方法论。这只是一个雏形,但她愿意从己推彼,为此一搏。
商邵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摁回怀里。
“有机会。好吗有机会说的。”他神色还是很沉稳,只反复吻着应隐的额头,“虽然错过威尼斯,但还有长长的颁奖季在等你。还有上映,票房,国内的学院奖,北美和英国的学院奖,多伦多,金球奖,特柳赖德”
应隐破涕为笑“你连特柳赖德都知道”
这个电影节太小众了,但是从威尼斯走到多伦多,继而到秋季的特柳赖德,却是一条对文艺片来说行之有效的奥斯卡颁奖季通关流程。如果说每届接待近五十万名观众的多伦多电影节是北美首映的最强音的话,那么籍籍无名、仅有六千名观众的特柳赖德,却可以说是艺术电影在奥斯卡的最强风向标之一。
虽然特柳赖德将北美首映作为影片入选要求之一,但面对举办时间接近,商业性又很强的竞争对手多伦多,特柳赖德表现出了十足的弹性它可以将多伦多首映视为加拿大首映,而非北美首映。如此,即使在多伦多参展过一次的影片,也可以获得特柳赖德的展映机会。
这里显然是许多奥斯卡学院成员的艺术自留地,因此,对于有志于冲奖的独立电影来说,特柳赖德举足轻重。
这么小众的名字从商邵嘴里说出来,显得很违和。
“缇文说的。”
“缇文说这个干什么”应隐懵懂,“她报名了吗怎么没跟我说”
参加电影节很费钱。雪青是彻头彻尾的文艺片,在内地发行一事又尚未有定论,因此投资回报至今仍很不明朗。威尼斯和多伦多两场首映礼红毯已耗资上百万美元了,虽然特柳赖德电影节很小众,但那也是钱
应隐腮边还挂着泪,却已经开始为钱痛心疾首“我的两千万又要血本无归了吗”
“不会。”商邵笃定,稳声说“老公补给你。”
“你不要又包两千万的场。”应隐把眼泪抹掉。
“好。”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指你可以包三千万的场。”应隐补充。
商邵失笑,屈起指侧,在她腮上抹了一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谨了嗯”
“我总不能又丢荣誉,又丢钱。”
“谁说你荣誉丢了”商邵牵握住她温凉的掌尖,“我认为,你的表演浑然天成。大音希声,大巧不工,虽然你的对手都很强,但只有你拿,才是名正言顺。你没有拿到,是这个奖项落地歪了,而不是你站得不对。”
很有道理地讲了一阵,他总结道“是奖项的错。”
“你像是那种小孩摔了跤,你会说是路不好、都是马路的错的人。”
商邵垂眸瞥她,理所当然问“难道不是吗”